谢玉阑的身子本就孱弱,更别说在雪中待了这么久,被嬷嬷这么一拍,整个人都彻底昏了过去。
待谢玉阑再次醒来,就听见翻涌的水声,他侧头一看,就看见宁月然整个脑袋都被压在水中,他瞳孔睁大,想要过去:“娘亲。”
可得到的回应只有一阵又一阵的水声,谢玉阑咬着牙抬头,就见是嬷嬷口中的清姑姑按着宁月然的头。
他猛地扑了过去,一口咬住清姑姑的手腕。
清姑姑吃痛,她抬眸看向站在暗处的女人:“娘娘!”
那女人如同看戏般,这时才有了反应:“来了。”
谢玉阑的脸颊被一股重力扇打,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浮现一抹血红。
他唇齿的力气几乎立刻卸掉。
“就是你偷了本宫的吃食?”那女人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襦裙,伸出带着鎏甲的手指,掐住谢玉阑的脖颈。
呼吸渐渐被掠夺,肺部剧烈火辣的疼痛传来,谢玉阑解释道:“不是偷的,是捡的地上掉的。。。”
那女人闻言嗤笑出声,竟说出了和那宫女一模一样的话来:“掉在地上的就不是本宫的了?”
“可娘娘也吃不了了。。。。”谢玉阑梗着脖子,几乎喘不上气来。
绿裙女人手下猛地一用力,死死掐住谢玉阑的脖颈:“你的意思是你没错?”
谢玉阑喉间艰难地发出一声“嗯。”
那鎏甲几乎嵌进了谢玉阑肉中:“你错没错?”
在谢玉阑眼中,错了就是错了,没错就是没错,他本想道歉,可那个清姑姑的举动让谢玉阑想要道歉的心思全无。
“没有。”谢玉阑重复道。
女人约莫是没想到谢玉阑这么倔,她掐着谢玉阑脖子的力道更大,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说!你错了没有?!”
呼吸被掠夺,谢玉阑的嗓子也变得嘶哑,可他依旧说道:“我没错。。。”
“哼,”绿裙女人冷笑一声,看向在角落的宫女,吩咐道,“清荷,用力。”
说罢,绿裙女人的力道也愈发地大,谢玉阑的脸变得青紫,他听见女人的话,用尽全身力气偏头,就看见清荷正用力压着宁月然的头,平时温柔的娘亲此刻双腿不停挣扎着。
他终究还是认错,咳着嗽说道:“我、我错咳咳、错了。”
见谢玉阑终于认错,绿裙女人给清荷使了眼色,清荷松开手,一句话未说便离开。
谢玉阑大口大口汲取着空气,想到娘亲,他连忙过去把宁月然扶起。
宁月然吐出几口水,整个人脸色惨白,安抚谢玉阑:“娘亲没事。”
“怪。。”谢玉阑又咳了一声,“咳。。怪。。咳怪我。”
“阑儿没做错,是那些人的错。”宁月然温柔地抬起手,整理好谢玉阑额前乱掉的碎发。
谢玉阑想起了什么,连忙对宁月然说道:“娘,咳咳。。娘亲,等我。”
他急忙飞奔出去,跑到刚刚糯米团子掉落的地方,却见那处早已被白雪掩埋。
谢玉阑在雪中扒拉着,终于找到了已经凉掉的糯米团子,他把糯米团子放入自己怀中,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回去。
回到冷宫后,谢玉阑把糯米团子拿了出来,递到宁月然唇边:“娘。。咳。。娘亲吃。”
宁月然掰下一小块,放进自己口中,冰凉纤细的指尖微微用力,抬起谢玉阑拿着糯米团子的手:“阑儿也吃。”
谢玉阑吸了吸鼻子,小口咬掉一块。
在这个寒冷刺骨的冬日,互相取暖的母子一人一口地分食掉了早已冷掉的糯米团子。
即使它黏腻,粘着人的喉口。
谢玉阑磕磕绊绊地说完,似乎怕皇兄担心自己,爬进靠在床沿的谢临沅怀中:“玉、玉阑,当、当时很、很勇敢哦。”
谢临沅听完谢玉阑的陈述,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想不到谢玉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心疼的情绪悬在他的心头,落不下来。
他虽被天下人称作君子,可他知道,他面对那些苦命百姓时也只是可怜,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心疼是什么感觉。
连着心,抽动着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