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蒲在脑子里用力地搜刮,但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法条能治眼前的扑街仔,就只能瞪着他那双油画家的眼睛对裴酲施加谴责。
裴酲被他瞪得开心得不行,把祝蒲的两只手拢到背后用一只手抓着,再把祝蒲翻过去,让他脸贴着皮卡的窗户在押着她脖子,“逮捕你!瞪人罪!”
祝蒲又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嘴里“哎哟哈哈哈”了好几声才开始讨饶,“好了好了别闹我了,放开放开。”
裴酲松开了他的脖子,把他拉起来,“太没骨气了,这么快就求饶!”
祝蒲转过来,脸上还是笑着,“大侠饶命,可别再这么押我了。”
裴酲嘻嘻笑,跟着祝蒲一同进了屋。
祝蒲一到室内就往浴室钻,裴酲拎着他的领子给他拉出来,硬要给他看自己手机上的页面。
“我下午在外头劈柴呢,”他得意洋洋地说,“有人给我拍下来发上网了。”
“你劈柴干什么?”祝蒲问,“你真好意思啊还不穿上衣。”
“人家爱看,”裴酲说,“我感觉能在你这摆个摊,把你这发展成旅游景点。”
“痴线。”
祝蒲连说了好几声“发神经”、“痴孖根”,又说“我怎么跟你这种虚荣的人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才消失在水声里。
祝蒲在装修房子的时候特意在卫生间外面装了一个小平台,专门用来放他的助听器。他的助听器是有一点防水功能的,但洗澡、运动和流汗的时候还是得摘下来。
祝蒲今晚在画室那边吃过晚饭了,裴酲的晚饭是自己弄的,他就趁祝蒲洗澡的时候去洗自己用过的锅碗。
洗完的时候祝蒲也出来了,穿着宽松的睡衣睡裤,一条毛巾搭在脖子上擦头发。
裴酲指了指头发,又把手放在脑袋边做了个吹头发的动作,祝蒲摆摆手,撩撩自己的发丝表示今天自然风干。
裴酲不死心,又在耳朵边把拇指和食指合在一起搓一搓,表示可以帮他弄干耳道。祝蒲看了大皱眉头,“你今天真的有点冒昧了。”
裴酲放声大笑,拿起沙发上的靠垫抱在怀里做了一个亲亲的动作,指指靠垫又指指祝蒲。
祝蒲整张脸都皱起来,“恶不恶心啊你一个大男人的,”说着边擦头发边走到空调前面猛吹,“哈——舒服。”
裴酲很喜欢听祝蒲不戴助听器时的说话声,他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说起话来就是含含糊糊的,有点像小朋友,也有点像他舌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的舌头应该往我的嘴里放。
裴酲想到这个,心花怒放得不行,抱着抱枕扭来扭去。
“你又在一个人在那高兴什么?”祝蒲转过身,指着自己的耳朵,“我又听到竖琴的声音了,很吓人的啊。”
裴酲报以一个痴傻的笑容,指指自己的脑袋,捏起五指再用力张开,是说他脑子里在放烟花的意思。
裴酲有时候觉得很有趣。因为祝蒲干预得早会讲话的原因,他不戴助听器的时候,会显得裴酲像一个聋哑人。
祝蒲看见这个没出息的笑容就不想理他,转过去自顾自吹空调。吹着吹着还摇头晃脑起来,似乎是跟着只有他才能听见的乐章在律动。
好像是我演奏出的乐章吧?
裴酲盘腿窝在沙发上看祝蒲的背影,心想如果能听见“思念”的事情是真的,他只能听见自己的思念就好了。什么冰淇淋掉地上的小女孩,她的思念明明有她妈妈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