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将人亲晕了,更是方便,凑到脸上,抱着舔糖水一样舔。
林悯给他舔了半晌,满脸濡湿,好容易才能有力气,晃晃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便拿红肿刺痛的嘴巴求那大夫:“麻……麻烦您给床上这个人看看。”
那大夫懒懒的,根本不理他,只管打着夏睡不能的呵欠扇扇子。
林悯想起傻子的名人名言,于是有气无力,像模像样地威胁道:“你不管,你总有出去的时候,我弄点儿什么耗子药砒霜的,下这傻子药碗里,他一口我一口,大家都别活了,你们那神经病宫主,干到他这个境界的魔教头子,总有点嗜好,比如一生气爱让所有人陪葬之类的,你觉得你活得了?”
一掌下去死八个,我不信你不怕——来自上一位受害者的真实经历。
那大夫闪电貂一样,迅速背着他的药箱过来了,坐在床边舞弄起了光溜溜的令狐危,一边看诊,嘴里不停告饶:“您别急您别急,能活!一定能活!”
林悯稍稍放些心,能分出一只手撑着轩辕衡的方下巴,将傻子的脸撑得高高仰起,暂时耍不了流氓,一面皱着眉头说那大夫:“天气这么热,你好歹将那剪子高温消个毒,拿酒精擦一擦,才剪他嘴上的针线啊!”
大夫不明所以,举着剪子呆呆看他:“什么是高温消毒?酒精又是……?鄙人不明白……”
他其实也有点心烦,行医之人最恨的就是不懂行的人在旁边指手画脚,只是因他样貌生得好,这大夫言语才极尽平和,死命压制火气。
林悯拖着身上挂着的轩辕衡行至门口,侍女们早回来了,口鼻蒙着布巾将地上的腌臜围着打扫,林悯跟她们客客气气道:“小姐姐们,哪位可以帮我找些酒来?越烈的越好,谢谢了,拜托了!”
侍女们从不敢看他,他说话时都站成一排,头垂着,他话刚一落地,便有一个点头,从队列里出来去拿,其余的在他进门后,仍旧在院里沉默着各干各的。
等黑衣侍女将烈酒取来,林悯将那看起来好像不太靠谱的大夫手里的剪子夺过,先给碗中倾酒,取了房里点蜡的火石点燃,在熊熊蓝焰上将铁剪烤至变红,再用烈酒淬冷,才将剪子递还给大夫,叫他:“现在可以用了。”
那大夫吹着白胡子瞟了他一眼,接了,大马金刀的三下五除二在脓血里找到令狐危嘴上的细线剪了,速度快的简直不像在给人疗伤。
林悯见他险些将令狐危高挺的鼻子戳破,再给这本来就快死的人身上添些伤,看不下去,拖着始终黏他一身汗的轩辕衡坐在了床边,将那大夫赶开,叫他先去看人胖大的不成的右脚,他来料理嘴上的伤和脓。
令狐危身上,一眼看去,只这两个地方最吓人。
拿干净的湿布巾在烈酒里浸湿了,一寸一寸,小心地擦净了令狐危嘴上厚厚的结块脓血,顺便也擦净了他的脸,露出这伤痕累累,也掩盖不了烈火一样明艳俊逸的一张面,将布巾摔回倒满烈酒的铜盆里,林悯心下叹了口气,想道:“仁至义尽了,老子只为自己心里舒服。”
那大夫在令狐危右脚腕那里诊治半晌,到了给令狐危右脚包成个山,起来长舒一口气,倒似出了大力气,擦擦汗道:“老夫尽力了,他这右脚本来是要整个剁了的,在老夫精湛的医术救治下,万幸保住了,不过,治好了,日后怕也行走有碍……是个瘸子。”
林悯只想,轩辕桀给他弟弟请的什么庸医,若是裘老前辈在这里,他给人治伤时嘴里可没这么多话,令狐危这只脚也绝对不会是这么个结局,然而世上的神医鬼手却有多少个呢?能经得起又要他救又要杀他,要么说什么行业都不能干到顶尖,人红是非多,不信看看华佗,思绪纷纷,一时跑远了,听了这个答案,也没说什么,只“嗯”了声。
心里还是那句话,“仁至义尽了”,令狐危对他做的混蛋事,不够他为他不顾一切,非要一点无虞不可,若是他今日没有落到这步田地,还是往日那艳似骄阳,傲如凤凰,一张嘴没一句人话,净不干人事的畜生,他是看他一眼也嫌脏,死了都要夸死的好,如今他落得真脏到无人愿意拯救的地步,林悯反倒没有办法真的路过他身边,不看一眼。
他两个救治言语,全程轩辕衡就贴在林悯身上,时不时火中取栗似的,瞅准林悯防备松懈的时候亲几口。
林悯身上的薄衣裳给他浑身乱摸乱抱地揉搓,敞着领口,轩辕衡涎着脸,正一口一口心疼地啜吻娘亲给铁链勒的有点破皮的肩头……
林悯因为心里有事,几次三番防不住他,又因他是个傻子,给他动手动脚惯了,因此没有很激烈地反抗出现过,不过想起来了,挣扎几下,给傻子镇压下去,他就安宁下来。
只看着令狐危昏迷中的脸,瞪着眼睛认真听大夫说话:“……此人真是命大,他大约六七日没有进食饮水,身上伤还重,寻常人早死了,他体内内力浑厚不见底,有一股内力牢牢护着他心脉,才保他无虞,其实别的倒没什么,只是饿渴过甚,他嘴不方便,弄些米糊汤水,晾凉给他灌个几天,他体质强健,内力浑厚,自己就好了,不过……公子,他好了也是个瘸子疯子,这老夫却是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