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很闷,很静。
只有床上的人撇开一双腿神志不清,迷离如幻,随即强撑着爬起来,把刚才被抽出去的东西又捡回来,这回更是放浪形骸,一点儿也不遮掩。
笑着跟布致道说:“别打了,这傻子今天胆儿倒大。”
“他还能治治我的病,你打他做什么。”
布致道回过头站起来,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只是说:“……会好的。”
而林悯只是说:“好不好也就这样了。”
又问他:“你要来吗?”
对他哈哈大笑:“你来吗?!”
布致道步步后退,眼中满是泪光,摇了摇头。
林悯突然很是厌恶他,如果他还是以前的令狐危,自己对他可能会很纯粹,如今算怎么回事儿呢,他弄不懂了,他有点儿怕了,怕自己会被他软化一副已经决意恶毒的心肠,意志不坚定这个缺点,他一直知道自己是有的,所以他更过分起来了,仿佛是给谁发誓,做给谁看。
他是个坏人,他能做这个坏人!
“你过来!”
“跪下!爬过来!”
布致道那双长腿曲折,磕在了地面上,膝行着爬到了林悯面前。林悯废掉了,根本不会有什么爽快,他享受的是报复的快感,以及提醒自己记仇的决心,侮辱的意味占大多数。
要么,他能装好人,便一直装下去,要么,终有一日受不了,一掌打死自己,那倒一了百了。
于是他抓着布致道的头发,让他被迫抬起脸,狠狠又扇了这张面目可憎的脸几巴掌。
耳光的声音很脆,听起来享受极了,他扇起来就停不下来……
因为夜里没少折腾,三人起床都有点晚。
傻子一睁眼,随即就是疼痛袭来,怀着一种恶毒的心思,他流着带血沫的口水要报仇,脸上给人打的酱缸一样,狰狞地望向地下,却发现地上躺着的人比他的脸还酱缸,两边脸给人扇的高高肿起,红肿的颜色已变靛青,嘴角也裂了……
两个人都醒了。
另一个人还在沉沉睡着,床边的东西散落一地。
于是他们两个沉默着你瞪一眼我还一眼,默默起身收拾起来。
怨毒、还击,都没有声音,只拿眼睛骂脏话。
布致道将那些东西都拾起来,镜前改扮易容,在外面擦洗干净,又取了早饭,回来时,从楼梯上往下看到,几处街道上,都是一些劲装麻衣打扮的江湖中人,往一个方向去了。
就是他们昨夜去过的那方向。
酒楼里的人们在谈论光要杀辕之前念的述罪檄文就写了多长……
大抵要杀一个不普通的人,杀他的方式也不能太普通,要祭天,写檄文,要一人一刀,众望所归,他的死,恰好还能促进执行者们拥护的正义,使得正义更加鲜明,邪恶更为世人所不容。
二者之间永远有一条清晰的界线,任何人越到少数对立面去,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布致道回去的时候,傻子正一个劲儿拉着林悯胳膊将他吵起来。
很忽然的,哇哇大哭,好像死了亲娘,哭得跺脚,上气不接下气,就是说不出话来。
像是已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有一种遗忘了,所以更加焦躁地害怕。
他只是很固执地拉着林悯,好像一定要带他去某个地方,或者见谁。
林悯知道他哥要死了。
觉得心烦。
不用布致道动手,累了一夜被吵醒的气,加上记着昨夜的事儿,导致他直接反手拾起床头的木枕狠狠给跳着脚的傻子头上来了一下,打得轩辕衡立刻成了对眼。
他心一狠,趁热打铁,又给了一下,人就倒了。
将枕头放下,往床上随手一扔:“眼不见不烦,耳不听心静,你哥赶紧死是最好了。”
“逼急了,老子也让你赶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