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关宁也说过差不多的话,飞蛾很好。傅莲时问:“他是什么样的人?”
小五定定地看着他,好半晌反问:“你不认得飞蛾?”
“我应该认识么?”傅莲时皱起眉头。
小五摇摇头,傅莲时道:“没办法,总听你们说他好,但我不认识。”
“好吧。”小五对他态度和缓了一点儿。傅莲时道:“大家都觉得我弹不好,比不上飞蛾,但我会好好练的。你练多久,我就练多久。”
小五不屑道:“你不知道我一天练多长时间吧。”
四五点钟起来,练到夜里十一点。傅莲时数学不好,一时还真算不出这是多久。小五哂道:“你就算了。刚刚的《青龍》你没弹对,把琴给我。”
傅莲时照做,小五在他面前弹了一遍原速的《青龍》。
原来点弦是这个意思!要是右手用拨片弹,只有拨片拨弦的那一瞬间能发声。而点弦是收起拨片,用右手手指用力按在弦上。不仅按下去有声音,松开时往下一带,也有声音,甚至配合左手击勾弦,左手亦能弹出声音。演奏速度能比拨片快得多。
怕他没看明白,小五又放慢弹了一次。点弦技巧本身不难,或者说每种技巧单拎出来都很简单,只是练得好的、练不好的,弹起来天差地别。
傅莲时跃跃欲试道:“我明白了!”
小五把贝斯交还给他,傅莲时望望天色,说道:“现在开始不说话了,谁讲话算谁输,好吧。”
小五撇撇嘴,坐下练吉他。
过不多时,曲君散步回来,给他们带了几屉包子。两人头都不抬,曲君说:“酱肉馅儿,鲜肉馅儿,都不喜欢?”
傅莲时不作声,从琴弦上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曲君笑道:“这是不喜欢,还是‘不是不喜欢’?”
傅莲时不响,小五也不说话。曲君大概猜出一点儿,把包子放在旁边,无奈道:“饿了就吃,不然低血糖,晕倒了,还得送医院。”
他俩谁都不去动那包子。弹到约莫九点多,大卫带着雕像底座,走到他们身旁,歉然说:“之前我在村口站着,老有人带警察过来。今天站这边,你们不介意吧?”
小五拼命摇头,大卫不解其意,在大路对面放好底座,站上去扮雕像。
小五没法对着大卫弹琴,只得转个方向,坐到傅莲时身边。
傅莲时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卫既然是“大卫”,那么就是艺术雕像,怎么看都无所谓。
反而和小五坐在一起时,两个人琴声互相干扰,影响练琴。他拖过椅子,坐到小五本来的地方。两人一言不发,调了个位置。
琴弦弹久了,表面生锈,长出一层铜绿。再弹这根弦,手指把铜绿抹掉,指头抹得又苦又黑。临到中午,曲君又来了。看见他们埋头苦练,说:“三个意大利人。”
没人理他,曲君介绍雕像说:“大卫。”介绍傅莲时和小五:“黑手党,黑手党。”
雕像不会说话,小五不答。傅莲时原本想笑,怕输给小五,生生地忍回去了。曲君甚少讨这么大没趣,讪讪走开。
一直僵持到下午,来了个熟人,余波。余波背着贝斯,拎了个放电池的小音响,上前招呼道:“小五哥?”
小五怕被傅莲时笑话,不敢答应。抬头一看,傅莲时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还在练那段点弦。而且和上午相比,现在弹得熟练许多。节拍器从“庄严的慢板”拉到中间了。
照这样进度练下去,过个一两天,不说能将基础练得多么扎实,弹《青龙》大概没有问题了。
余波啧道:“我认识这个人,别管他。”
小五斜他一眼,余波说:“小五哥,我叫余波,是来闯关的。”
“哦,”小五小声道,“我弹一段,你能弹得一样快,就算过了。”
余波把贝斯递过来,小五接上线,想也不想,弹了稍慢的《青龍》。
“这么慢啊,”余波朝傅莲时抬抬下巴,“小五哥,第二关这么简单,岂不是他这种人都快能过了。”
小五觉得莫名其妙:“还要卡着他不让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