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君笑道:“我又不会这个,有什么好提意见的。”
朱来说:“那就不提吧。”曲君道:“随便看看。”朱来像录音机一样重复:“随便看看也好。”
之前排练不尽愉快,大家再次见面,都还有些淡淡拘谨,放不太开。先排上次合过的歌,高云四平八稳敲完了,没再加花。傅莲时其实有许多想改的地方,但看高云都听话了,自己也没理由发挥。到底是别人的乐队。
一曲终了,朱来问:“曲君哥,你觉得怎么样?”曲君撑着下巴说:“还行吧。”
傅莲时心知肚明,曲君嘴很甜,几乎不说重话。连数学考二十七分都能叫做“不错”,到“还行”,已经是不太满意的形容。
接下来几首曲子,比第一首稍复杂些,但也差不了太远。连朱来也察觉氛围不好,叫他们都停下来,自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傅莲时想时机到了,斗胆说道:“还是改一改编曲的好。”
“其实我也清楚,”朱来说,“但我自己不会乐器,也不会编曲。六首歌都要改,还要练好,根本不可能。”
竹叶青以前作曲编曲,都由贝斯与鼓手包揽。朱来跟小笛主要管作词,所以帮不上忙。高云顶多能敲鼓,管不了其他器乐。傅莲时倒是能写编曲,但他一个人改六首歌,还要兼顾学英语,时间绝对来不及。
“好吧,”高云说,“咱们继续练那个儿歌。到时候在余波他们面前,也唱那个儿歌。”
朱来气结,啐了一声说:“那你有什么办法?”高云道:“没有办法。”
原来他俩根本没有和解,为了排练勉强相处罢了。三言两语,又吵起来,就想傅莲时这次懒得劝架,直接坐到曲君身旁。
嘈杂的世界之中,曲君问他:“英语背了没有?”
傅莲时登时很泄气,一来他希望曲君说些别的,二来他的确没背单词。但他又的确把书拿出来看过,顶着心虚说:“背了。”
曲君说:“背了几个?”傅莲时不响。曲君干脆直接问他,这个词怎么拼、那个词怎么拼。傅莲时发觉他记性非常好,不用翻课本,居然就能记住单词表里的东西。
问了几个单词,傅莲时答对一大半,每个词能对一大半的字母。曲君气得笑了,脸上有种傅莲时很熟悉的、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傅莲时说:“你、你别这么看我,像学校的老师一样。”
曲君定了定神说:"你背得下来,我就高兴了。"
这话也是学校老师说过的。曲君说:“今天没有笑话讲了。”
傅莲时小声说:“哦。”曲君便絮絮叨叨地开始讲题目。这一题错因为时态不对,那一题人称不对。
讲了半晌,他看傅莲时听不太进去,说道:“英语还算好学的。要是你学别的外语,俄语法语,学德语,一个词还分阴阳。”
“什么叫阴阳,”傅莲时说,“‘男人’是阴还是阳?”久5⒉一陆菱㈡⒏⒊
曲君话到嘴边,想起这是和学英语无关的话题,生生忍住了。傅莲时又问:“日语有没有阴阳?”
曲君提高声音说:“这一题!”傅莲时道:“好吧。”
就算曲君用严厉的方式对待他,他心里好像也滋生不出敌意。目光一直被牵引,常常飘到曲君耳垂上去。
学了半晌,傅莲时背得面如菜色,好歹学进去一些题目。
他基础不好,难得专心那么长时间,头晕脑胀,好像过敏又要犯了。曲君这才放他休息。
傅莲时把书一合,长叹道:“我觉得我考不上大学的。”
曲君绞尽脑汁安慰:“张爱玲说了,大学毕业生也找不到事,找到事是一个月五六十块。”
“那时候有没有分配工作?”傅莲时说,“她读的哪里的大学?”
曲君单记得这一句话,不记得别的。傅莲时道:“唉,我也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想,就算开学考过了,爸爸妈妈,肯定还要我考大学,然后毕业,工作。不说了。”
高云与朱来吵到尾声,进入生闷气的环节,没那么剑拔弩张了。傅莲时抱着贝斯,起身问道:“所以要不要改编曲?”
高云说:“不改。”朱来问道:“要是请你帮忙,你能改出来几首歌?”
要将编曲写得好玩,还要气质契合,不仅要灵感足够,还要了解曲子的情感。竹叶青的歌是别人写的,理解起来是件劳心劳力的事情。
傅莲时算了算:“顶多两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