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两天,编曲比赛的消息彻底传开了。每到放学,小青蛙琴行络绎不绝,来很多参观傅莲时的游客。有时候像是这样:
“这就是卫真乐队的新贝斯手?”游客走进店里,眼神在墙上随便逡巡一圈,落到傅莲时身上。
对某些人而言,“东风”两个字像烫嘴一样,一定要说,卫真的乐队,卫真的乐队。傅莲时靠在沙发上,不搭理这种人,拿一本乐理书看着。卫真有作曲的本事,但他不熟悉别的乐器,编曲就比较平淡,缺乏个人风格。要是全队只依赖卫真编曲,不仅比赛会输,以后乐队也走不长远。
游客又说:“还在学乐理啊。”接着出一些题目考验傅莲时。傅莲时把会的答了,碰到不会的,就把乐理书举起来,装聋。游客说:“跟在台上一样,冷冷的,怎么不搭理人呢?”
这种时候,曲君过来解围:“咱店里打算搭个炉子,卖烤地瓜。您觉得冷,到时候多光顾。”游客听了就走了。
也有一些真正的热心人士。关宁最近不练钢琴了,下班就坐车来琴行,从头教傅莲时乐理。从五线谱开始,十二平均律、和弦、大调小调,民族调式。傅莲时一上课就走神,中了毒似的头晕脑胀,想下课,什么都记不住。
但他不好意思拂了关宁的好意,只能勉强学着。不想学完一个单元,关宁还要出卷子,看着他写。
傅莲时内心叫苦不迭,趁关宁不注意,问曲君说:“曲君哥,你会不会?”
曲君有意激励他,说:“会。”傅莲时便说:“填什么?”
曲君不答,傅莲时说:“不说话就是不会。”
曲君冷笑说:“好嘛,我不会了。”傅莲时把他手臂揽过来,央道:“告诉我吧。”
曲君说:“不会!”过一阵子,关宁回神了,傅莲时就放开他,继续做测验。
除傅莲时之外,东风乐队另几个人也在补课。比赛不仅要编曲,还要把新编的音乐表演出来。
对音乐的理解、即兴能力、台风,都会影响比赛结果。卫真特地放了长假,让大家自己练习。高云喜欢实践,在楼上不停歇地打鼓;贺雪朝喜欢分析,借琴行的音响,听各种有名乐队的曲目,把谱子扒出来,逐字逐句地研究。
学了好几天乐理,傅莲时连琴行都不想去了。曲君到底心软,给他求情。
关宁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曲君想了想道:“那我来教他。”傅莲时也在心里祈祷:“让曲君哥教吧。”
关宁不屑道:“你连教师证都没有。”曲君说:“我和莲时关系好,是吧。”
结果曲君试讲一节课,比关宁讲得还难懂。傅莲时心情一放松,干脆坐着睡着了。
两个大人拿他毫无办法,末了曲君说:“披头士不也看不懂五线谱吗。”干脆不再上课,拿来很多中外音乐谱子,让傅莲时自己编曲玩。傅莲时坐在柜台后面自学,自在得多。有一两个小孩来买文具,他顺手也就应付了,不需要曲君出马,俨然琴行的小老板。
捱到周六,大家白天就聚在琴行。卫真忽然来了,说:“把他们都叫过来。”
傅莲时以为要开会,忙把另两个人叫到楼下。卫真朝外招招手,外面又有声音说:“算了吧?我们不进去了。”
卫真不耐烦道:“装什么蒜呢。”外面声音讪讪道:“不是。”
傅莲时心里奇道:“这是谁?”刚好卫真把他们领进来了,两个半生不熟的面孔,后面没人了。
傅莲时嘴比头脑快,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啊!你们是‘蚂蚁’和‘尺蠖’!”
卫真道:“对啦!他们听说青龍的事,想来帮忙。”
蚂蚁问傅莲时:“你是弹什么的?”
傅莲时说:“弹贝斯。”
蚂蚁搓搓手;尺蠖在原地踱来踱去,两人都表现得很局促。
傅莲时心道:“他们一个是吉他手,一个是鼓手,大概和我没什么话题。”于是介绍:“这是贺雪朝,这是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