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琴盒,傅莲时第一个念头是:曲君把摔坏的琴修好,给他带过来了。
曲君把琴盒递给他,他也说:“谢谢。”就这样提着盒子,没有立刻打开。
他感受到曲君的目光,但不知道曲君是怎样的神态,也不知道这大半个月来曲君是否改变了。因为他压根不敢仔细端详曲君。
堂哥凑到他身旁,带点讨好说:“你真认识卫真啊,你真有一把琴?”
傅莲时方才想起,他自己的琴已坏无可坏,没有维修价值了。这琴估计是新买或者借来的。
他走开两步,离堂哥远了点,郑重保证:“我不会弄坏的。”
“打开看看。”曲君说。
傅莲时看看尘土飞扬的大马路,摸摸搭扣:“算了吧。”
另一边,傅小宝和卫真套近乎:“你好,我是傅莲时堂哥。”
卫真把墨镜推到头顶,在傅小宝脸上一扫,一言不发,又把墨镜戴回去。
傅小宝讪讪地很不服气,却不舍得走开,又说:“你们来这儿唱歌不,来旅游?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要不先在我家吃个饭。”
“黑店,”卫真说,“不敢进。”
傅小宝怒道:“我们明码标价,怎么是黑店了!”
卫真转过脸去不理他。曲君插话道:“在你家干半个月,赔了五十块钱工资。再干半个月,是不是裤子都要倒赔给你了?”
傅莲时听得好笑,想到裤子这个意象,又不太笑得出来。曲君说:“这样吧,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
傅小宝立刻说:“我不要你那十块钱了。”傅莲时说:“我也不要。”
曲君笑道:“我问你几个问题,十块当咨询费,不能再多收了,懂不懂?”
傅小宝点点头,曲君发问:“你去没去过酒吧、歌厅?哪个酒吧生意最好?”
傅小宝抢答:“我知道,市中心那边,‘萨拉米酒吧’最好。你们要喝酒?”
曲君接着问:“附近哪里卖电话簿?哪里能打电话?”
小宝指了街角文具店,曲君说:“成,问完了。”和卫真一齐往街角走。
小宝答三个问题,轻轻松松赚了十块,得瑟地跟在后面。走出半条街,曲君回头一看:“傅莲时,你来。”
傅莲时还愣愣说:“我?”放好新贝斯,小跑上前。高云与贺雪朝也跟来看热闹。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文具店,曲君翻电话簿,找到“萨拉米酒吧”,开免提拨了过去。
忙音响着,曲君转头问:“傅莲时,你要赚多少钱才许回北京?”
傅莲时嗫嚅道:“一个月五百块。”
卫真突然从喉咙里冷笑一声,大家都朝他看去,卫真说:“五百块!搞笑!”
众人不明所以,卫真狠狠戳着傅莲时胸口,说道:“五百块就困在这里打工,丢死人了!”
听他口出狂言,文具店老板在柜台后边探头探脑,想要看看卫真是什么人。傅莲时越发地羞愧:“我不知道能干什么。”
试了两个门店号码,都没人接。最后试到酒吧老板的私人座机,终于打通了。曲君说:“您好,是‘萨拉米酒吧’么?问问您演出的事儿。”
对面呵欠连天,不耐烦说:“演出打另外的电话!”报了一串数字。
小宝在边上看好戏,说:“萨拉米酒吧很大的!这么着打电话,别人肯定不理。”
曲君也不恼,笑道:“咱们是东风乐队,打算在这边演一场。您要排得出空档,就是东风在北京市之外,全球首演,还能唱新歌。”
对面骂了句粗话,睡意全消。曲君趁势道:“要没有档期,就当咱们打扰了。”
萨拉米酒吧老板说:“骗子吧。”
“你快让卫真说话,”小宝干着急,“让卫真唱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