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莲时知道他又在讲笑话,失笑道:“不好吧。”
“哪里不好,”卫真说,“我正有此意。刚刚校长和我讲了,请我在台上发言。我讲几句,就把话筒给你。”
“给、给我做什么。”傅莲时吓了一跳。
卫真说:“把你们班主任做了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廖蹶子说不定就要丢工作了。”
傅莲时不响,卫真恨铁不成钢,啧道:“胆子这么小啊。”
“也不是,”傅莲时解释,“要是说赵圆坏话,其他人会讨厌他们的。我答应原谅他们,就不能再这么做。”
“哼,”卫真说,“那几个小兔崽子也不见得是好鸟。”
后台楼梯传来人声,原来赵圆还琴来了。卫真立即住嘴,傅莲时迎上去,不知怎么安慰他们。
“什么都别说了,”赵圆垂头丧气,“我也不想听。”
傅莲时道:“以后还有机会。”
看着傅莲时身后的乐队,赵圆冷笑道:“你不懂,只是你还有机会而已。”
傅莲时还想劝,赵圆把贝斯取下来,一把塞给他,转身走掉了。
卫真嘲讽道:“看见了吧,你体谅别人,别人不一定体谅你。自己怕这怕那,做个软蛋,怎么搞摇滚。”
傅莲时不答,怅然看着幕布外面。卫真说:“曲君哥,是这样吧?”
“还好吧。”曲君说。
卫真不服气道:“你就帮他们说话。”
“没办法,又不是人人能做大明星,”曲君说,“有些人,赵圆这样的,自己预料这是最后一场演出,以后要回去弹钢琴。好过有些人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把机会用光了。”
“算了,”卫真服软,“不说这个。”
“所以,赵圆说那种话,在我看来就是小孩子脾气,”曲君笑道,“可以理解。”
傅莲时听着他们两个对话,心里很疑惑。曲君语气轻飘飘的,永远像开玩笑,卫真却好像有点怕他,或者怕这个话题,老鼠见猫一样逃开了。
外面报幕声响起:“……这次校庆,我们还请到了特殊的嘉宾。”
组织活动的老师在门口招手,叫他们快上台。曲君说:“好好表现。”
卫真的演出经验极其丰富,不需要担忧,贺雪朝和高云也都练过好几年乐器,也不像拖后腿的。傅莲时好奇道:“是和我说么?”
曲君朝他一笑。报幕一板一眼说:“音乐,是记忆的钥匙,是心灵的桥梁。相信许多同学听过一首歌,叫做《顺流而下》。”
“要是我们音响坏了怎么办?”傅莲时突然说。
“放心吧,”高云说,“我们用自己的音响。”
志愿者和音乐老师跑进后台,一人抬一只脚,把两个硕大的马歇尔音响搬到台前。紧接着是架子鼓、高云的凳子。
傅莲时跟在队伍最后,走上通往舞台的阶梯。天光大亮,观众像冬天路边卖的糖炒栗子,一个挨一个,黑压压的,面目不清。
“我们有幸邀请到了这首歌的原唱,卫真。”主持人说。
台下交头接耳,都在说:“是那个卫真?”傅莲时耳边乱糟糟的。贝斯还没来得及重新调音,他低下头,贴近那四根坚定的钢弦,像在家里练琴一样,慢慢调准音高,最后插上间接线,打开拾音器。
主持人道:“让我们把接下来的时间,交给新乐团‘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