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意外听了很多飞蛾故事,傅莲时已经心满意足了。他鞠一躬说:“关老师再见!”跑向院门。
还没跑出去,他想起来有个问题还没问,回头道:“关老师,曲老板……曲君哥也在艺术村住过么?我看他很熟这儿。”
“唉!”关宁说,“他就是个送烧鸭的,大家也挺喜欢他,不过我不吃烧鸭。”
招待所里边,曲君看着低头的小五,劝他说:“得了,别难过。烧鸭吃着没有?”
小五摇摇头,曲君道:“晚饭也没吃,坐会儿吧。”
屋子里根本没有椅子。曲君把床上的外套拿走,让小五坐下。小五“哇”一下大哭出声,曲君说:“怎么了,怎么了,饿晕了?”
“我觉得我对不起你,”小五哭道,“对不起你啊,曲君哥。”
“没有谁对不起谁的,”曲君说,“这个地方,本来就很多人来,很多人走。”
话虽如此,曲君也没想过小五会离开。小五跟印度高僧一样能吃苦,疯狂地爱弹琴,是艺术村公认吉他弹得最好的。
“我总觉得,谁走了我都不能走。”小五边抽噎边说。
曲君说:“我也走了。”
小五不答,重重抽泣一声。曲君笑道:“都是正常的事儿。”
“你和我们不一样。”小五执拗道。
曲君摆摆手:“不提这个。你为什么突然要走?”
“我们乐队又要解散了。”小五说。
之所以说是“又”,这是小五的第三个乐队了。
前两个乐队风格偏软,小五的速弹本领毫无用武之地,和队友想法也总有出入。稍经风雨,这样的乐队就解散了。
现在这个新乐队,是小五自己最喜欢的,每个成员都是狂热的重金属乐迷。除了小五头发漂断,别人清一色的金黄色长发,沙和尚一样戴骷髅头项链。主唱嗓子特别好,打口带里边“黑嗓”“死嗓”的声音,他听一听就能唱得出来。
“前些天还听说你们演出呢,”曲君奇道,“怎么突然解散了?”
小五狠狠抹一把眼睛:“没什么原因,大家都累了。”
曲君默默不响,小五说:“我们乐队……也有三年了。歌迷,一共就这么些,不会再多,唱片也没有发。”
“重金属嘛,”曲君说,“冷门一点。”
小五说:“上次在丽丽酒吧演出,一共才来了二十个人。他们都说,三年混成这样,应该关张了。”
“对不起,”曲君道,“我现在很少去酒吧了,不然应该去看你们的。”
小五破涕为笑:“才不关你的事。”
曲君见他开朗了一点,微微笑道:“那怎么办?”
“曲君哥,”小五说道,“其实要只有我一个人,我怎么样都行。不赚钱也行,我可以不吃饭的。”
“别说傻话,”曲君道,“书上写了,不吃饭两星期就死了。”
小五勉强笑了一下,又说:“但是他们讲,一直这么做下去,实在没有意义。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少,最后没有人了。三年都没有起色,就是天意。”
“你是怎么想的?”曲君问。
“我不知道,”小五眨眨眼睛,“其实我真的觉得,不赚钱不吃饭都无所谓。但是看以前的朋友,全都工作挣钱了,我就很害怕。”
“怕别人过得好?”曲君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