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只有一子,而公主与您旧有婚约,他不会拿儿子冒险。臣派人打探,都说世子卧病在床,看着没几天的光景,摄政王怕是想预备喜事冲冲。”
“京中贵女无人愿嫁,他这才瞄准了公主,还能借着公主要挟您。”
殷明澜仍是郁郁。
“我何尝不知呢,那日我也是念着这点,才没当场与摄政王争执。合欢这丫头,连我都逼她不得,只要她不愿,就算成了亲,做了夫妻,也不*过是假的。”
他忽而一笑,显然又想起昔日两人的相处:“她那般倔强,无人能勉强。我相信她,绝不会对不住我。”
“对,”他将桂花糕塞进嘴里,“世间那么多破镜重圆的有情人,想来上苍也不至于对我俩残忍。”
“等我拿下摄政王,”他又重回往日神采,有了在朝政上的运筹帷幄:“将她抢回来,她一定爱我如昔。”
告别
◎阿娘阿父,父皇,万福,我要嫁人了◎
琼华殿。
帘幕低垂,盖住雕花檀木拔步床,花房暖屋送来的茉莉散发幽香,大鼎内又燃了梦甜香,只叫人瞌睡昏昏。
床上人却睡的不安稳,仿佛被某种噩梦困住。她细长的手腕揪住被子,嘴里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
“为我好啊。。。”
她低低笑着。
白毓人如其名,是一个极其俊秀有礼的青年。
富贵世家氤氲出来的世家子,酷爱诗词歌舞,不爱钻营权势,他也有那个底气去做自己最爱的事。
“可我是你们从小就认识的好友啊,你怎么敢,就这样背叛我。”合欢嘴里喃喃。
“你父母早亡,家世败落,亲旧大都不走动了,先帝驾崩,已经护不住你,而今上,他此刻羽翼未满,如何能在高家施压下和你成婚?”
“你为何总是如此固执,人在屋檐下,总要低头。”
她知道,他们并不会为她想的深,因为面对这场绝境的不是他们哪一个,而是孟合欢。
无父无母的孟合欢,无权无势的孟合欢。
她的胃猛烈刺痛,仿佛里面躲着一个卑劣的生物,拿着剑一片一片剐着血肉,还不时发出嘲讽的冷笑,这股冷意像风一样浸入她的骨髓,令她不由自主侧着蜷缩起来,身子微微颤抖。
为什么,要在终于看到一点期冀时,将我的一生彻底毁灭呢?太残忍了,这个京城,到处是冷漠无情的人,他们折磨别人,却得到利益权势,真是不公,不公啊。
“我的命运,不过是旁人晋身的阶梯,真是,不甘心呢。”
宫女带着人将饭摆桌上带进内室,听见她说了一句,“公主在说什么?”
她走到床前,将合欢扶起来,用发带挽住她的长发:“外头枫叶红灿灿的,旁边的银杏树正在掉叶子,像黄金雨一样,好看极了。”
合欢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里面有很多人影,可她拼命也看不清,只是记得一个满地满天红绸红毯的地方,一堆人围着她,失望愤怒地指责她。
应该是她做了什么坏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