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轻易地打开那个格子,发现里面是本黑壳的笔记本,是太宰治心心念念找了很久的那本,内封页上还写着:世界上最讨厌中也了。
哈,居然被没脑子的蛞蝓给骗过去了。
太宰治捂着脸,没说话,原先细密绵长的疼意忽然变得尖锐刺骨。
这不是已经被中也知道了吗?
“恶心得要吐出来了啊。”
他说。
再没有人比他更知道那几本笔记里写了些什么。
难怪那段时间中也是绕着他走的,还跑到国外去了。
那后来的那些纵容算什么?
太宰治不敢深想。
他丢的那几本,正是他十八岁那年写的。
十八岁,身体正在快速成熟,他周围的人都是黑手党,面对性,他们高谈阔论。
带着令人厌恶的轻蔑与随意。
但也正因如此,就算他没有正式上过学也知道了不少相关知识。
但这些知识里,没有一条能告诉他晚上梦到小狗女仆该怎么办,明明说好了要做他一辈子的狗,结果自顾自地要和他在一起。
世界上怎么会有中也这样的人啊——
他躺在床上,眼睛里已经失去了高光,手搭在眼睛上是无声地哀嚎:怎么会梦到这种事啊——
常年缠绕着绷带的身体弯折着,像是红烧大虾,从耳朵开始,往下蔓延一片都是红晕。
最讨厌中也了。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刷着牙,脸上是还没褪下来的红。
人的身体往往比人要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人类太复杂了,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期待,但是身体是诚实的。
没人会为讨厌的人写27本日记,本本都是他,句句都是他。
就算歪曲自己的内心,拼命否认,身体也会告诉他:是的,就是他,只能是他。
那是胆小鬼太宰治第一次被迫直面他的内心。
是中也啊,就是他啊。
但,嘴硬永远是人类最美好的品德。
比如,最讨厌你了。
少年人往往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太宰治是个中翘楚,如果能出一本嘴硬语录,他大概能贡献26本吧。
中也看过这些东西了吧?他是什么想法呢?明明就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纵容呢?为什么会把这些东西放在卧室呢?
太宰治的脑子几乎要被劈成两半。
一半在说:是的,中也喜欢你。
另一半在说:不,中也只是怜悯你。
明明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操心师却好像遇到了世纪难题。
太宰治翻开了最上面那本“罪恶”的笔记本。
他几乎屏住了呼吸,心脏在“咚咚”地跳动着,他好像忘记了自己能够控制心脏跳动的能力,任由它活蹦乱跳,吵吵闹闹。
什么都没有。
太宰治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