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剪不断的丝线,缠在人的脸上,身上,心上,密密匝匝,割出血来。
“求陛下,放她去吧。好不好?”
萧珣失神地看着那摊发黑的水渍,上面早就没有了人影。
水在风里发颤,恣意蔓延开去,连向了没有星子的天。
乌黑的天穹下,王禄搀扶着跪了太久而一瘸一拐的王福,他得了恩准,留在颍川同义父一道除岁。
王福停下了脚步,向一间亮着灯的郡邸屋舍回望了一眼。
“你唤我一声阿伯。这是阿伯,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这声叹息与两匹奔马的嘶鸣合在了一起。
王福认出,下马的一人是光禄卿凌风。
另一人,王禄细看了,才分辨出,这是一道微行出来的羽林骑。
那羽林骑穿着怪异,褐衣短袍,一身的风雪,脚上是破旧的草履。
他们步履匆匆,不作停歇,往萧珣的居处,前去复命。
*
林榆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解下了身上的羊裘,披在她的身上。
“阿鸢,你怎么来了?”
他早上同贺季一同骑马来的翠微山。
一路上,贺季牵着缰绳,心不在焉,口中念念有词:“脉象沉濡,应当不会错啊。”
林榆打断了他:“大寒之物,用了会如何?”
“轻者,损阳气,以至于脾虚胃寒,手脚冰凉。”
“重者呢?”
“重者,尤其女子,寒邪留滞于体,侵入经脉五脏,不利孕育,更有甚者,伤及性命。”
“伤及性命?”林榆忽然勒马,胜云朝天嘶鸣。
贺季的马也忽然停了下来,震得他差点一个趔趄,从马背上滚下来。
“呀,阿鸢不是好好的吗?若非我神医妙手,这脉象,一般的医者都察觉不出来。自然远远没到伤及性命这一步。倒是我——”贺季悻悻,半幅身子垂在了马鞍上。
胜云向贺季靠近了,林榆抓过贺季的肩,将他一把扶起。
贺季坐稳了,却发觉肩头的劲道并没有小,隔着裘衣,感到林榆的指头僵直地嵌在了他的骨头缝里,忘了移开。
耳畔的声音却有几分虚浮:“若是真用过了大寒之物,该,怎么办?”
贺季嘶了一声:“痛。”
肩头的手却钳得更紧了:“会痛?”
“是,”贺季哀声,“是,我痛。”
林榆这才松开了手。
贺季揉了揉自己的肩:“若真用过,那,也只能日后悉心保养。用温补之食,避免寒凉,以阳补阴。”
他们无言地向前走了一段,眼前越来越白,路也不见了。马蹄溅起碎雪,迷了人眼。
半晌,林榆才重新打破了沉寂:“大寒之物,都有些什么?平常会不慎吃到吗?”
“性寒之物不少,比如,瓜果就是。不过,只要不贪食,就于身体无伤,不会日积月累的,变成大寒之物。寒性的药倒是不少,连翘,玄参,紫草,黄连,都是。”
林榆深吸了一口气:“这些药材会用在寻常的小痛小病,譬如风寒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