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错了。”阿母别过了脸去,“长安的人太多了,田地不够分了,那些人以为这儿也是良田,要烧麦秆呢。”
“那,这儿住着的人该怎么办呀?”
“他们,他们有了新的屋室,更好,更漂亮的屋室。”阿母的泪滴到了林鸢的头发上,“再也不会被烧坏了的屋室。”
林鸢叹了气,觉得惋惜。
还有比走水前的这里,更好、更漂亮的屋室吗?
她记得,阿母有时候会把她带到一个宽敞明亮的庖厨间。
那里,阿母与许许多多的人一道忙碌着,烹羊宰豚,为酒为醴。
而她嚼一块肉脯,或者揪一根笋干,偷偷地跑到屋外头,看着炉灶升腾的烟,变幻成了漫天的云朵。
而那云朵之下的屋室,有着红的墙,黑的瓦,金的柱,玉的砖。
龙盘在柱上,凤栖在檐上,鸱吻趴在屋脊上。
阿母同她讲:“不可以乱跑,不要冲撞了贵人。”
她还吓唬道,那些人啊,都长着龟蛇的脸!
林鸢吓得紧,可心里却生着好奇。
她果然见到了龟蛇的面目,煌煌一片。
旁边还有恶煞的脸。
不过下一刻,龟蛇的面目就跟着厚重的朱门开启,远离了她。
旁边站着的恶煞,低下了头,也换了一副脸面。
要进那道门去的男孩,穿着闪光的丝缎衣裳,带着碧玉的冠子,大约比她大两三岁。
他对吓傻了的林鸢说,别怕,我带你进去玩吧。
林鸢怔怔的,那门里头,是神仙的地界啊。
神仙一样的男孩子带着林鸢看了流光溢彩的石山,烟波浩渺的泽湖,穿过了水雾缭绕的瀑布,爬上了几十丈高,直连着碧霄的亭台。
那里能听见远处传来的琴瑟雅乐,弹筝鼓缶的声音。
男孩什么都懂,给她讲了一个叫做“秦王”的人,击缶的故事。
林鸢听得出神,等她从上边爬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
呀,要挨阿母的打了,回了家,还有阿父的骂。铁匠阿父,骂起人来就成了凶神。
她担忧地掉泪。
“别哭,别哭。”男孩有些无措,他想了想,从袖笼里变出了一颗饴糖,“这个给你。”
林鸢破涕为笑,嘴里甜丝丝的:“我们以后都在一起玩,好不好?”
男孩笑着说了好,眼睛弯成了天上的月。
他身上垂挂的佩环,叮叮咚咚,像这仙境里唱着歌的山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