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没料到对方先上前搭话:“远郎君是要去寻云娘子吗?她不在后院,婢女说方才她要出去走走,现下还没回来。”
谢清远怔愣一瞬。
大娘子见他久久未言,面上似恼羞成怒,气急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莫不是觉得我貌无盐,不堪入目,心里头偷偷笑话?”
谢清远暗道不好,兄妹俩的脾性果真如出一辙。
女郎家爱美,自是注重容貌。
他忙低头,赔礼道:“大娘子金尊玉贵,是我失礼走了神,还望大娘子见谅。”
“你觉得我美?”
谢清远略略抬眸,心下一惊,余光瞥见大娘子面上红了几分。
他思绪辗转,颇有些违心夸道:“大娘子自是美的。”
对方心情估摸着不错,定定看他两眼,方转身离去。
谢清远有些心不在焉,想起云笙,便又一路寻来。
“笙娘,笙娘……”
云笙听见谢清远唤她,他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湿漉漉的眸眼复杂又矛盾。
她受够了这几日的提心吊胆,就连夜里都不敢睡个好觉。
云笙既怕谢湛觊觎她之事被谢清远知晓,她怕他左右为难,心里头存了隔阂与疙瘩,可现下又隐隐盼着他过来撞见,总好过一直遮遮掩掩,叫她寝食难安。
“笙娘,你在吗?”
“我……”云笙阖上眼,她有一瞬是真想豁出去,也许夫君知晓后,表叔会稍稍收敛,他们还能如从前般过日子。
下一刹,耳畔被一股温热浑厚的气息侵袭,谢湛似在嘲她:“如何不喊了?再大声些。”
他靠的很近,云笙脖颈发痒,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又听他道:“若他当真撞见,你估摸着谢清远是信本侯逼迫于你,还是你想攀高枝勾引本侯?”
云笙难以置信,浑身都在发颤。她头一回不顾尊卑,恨恨瞪他:“夫君他不会的,他不会。”
她低低喃喃着,也不知到底是想说服谁。
“你便这般笃定?就算他信你,钱婆子也信你?”谢湛长眸微眯,一针见血的掐住云笙咽喉。
云笙没了心气,久久无言。
钱婆子不会信她的,方才还抓牙舞爪的她倏然松懈几分。
谢湛蹙眉,不喜她这副了无生机的神色,伺候他便叫她这般委曲求全,生不如死?
他粗粝略带薄茧的指腹,缓缓移到云笙微微抖栗的红唇上,略微擦过,便将涂在上头的口脂胡乱抹掉。
“更甚者,他知晓后,会主动将你献于本侯。”
云笙冷意涔涔,只觉他是来向她索命的厉鬼。他出口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将她推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她胡乱摇头,自言自语道:“表叔不必挑拨离间,夫君不会这么做的。”
云笙面上镇定,实则早失了些心神。
只她还是信他的,在云笙心里,谢清远便是那天上高悬的皎皎明月,是君子,身上还有着读书人的清高。这样的他,绝不会做出卖妻求荣的事来。
更遑论,除去男女之情,他们还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云笙怎能不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