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我没时间和你打哑谜。”齐剑霜不耐烦地皱眉,“韩二应该交代过你们,谁要取代玄铁营中的哪位校尉,谁又要取代哪位军侯,把他的安排给我。”
陈元实打实一愣。
一是他没反应过来韩二是谁,想明白后后背渗出冷汗。二是他没料到齐剑霜就这么大庭广众地点破他们此行来的目的,简直是打算和皇帝撕破脸!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韩相的意思是,他们得服众,得让手底下的兵心甘情愿地听他们指挥。
齐剑霜如此料事如神,他如果真舍得得罪营中校尉、军侯,不怕和他们结梁子,将指挥权拱手相让,士兵是肯定不服管的,定会给五人使绊子。
军中虽说有上下级,但更多的是出生入死后的惺惺相惜,他们都曾把后背交给对方,也曾冒死把队友从箭雨中拉回,后背的哪条疤是为谁留下,胸膛的哪个孔是多亏了谁在才没偏向心脏。
齐剑霜心知肚明,随意说:“得,你自个儿留着吧。”
“别!”陈元真是怕了他了,不敢犹豫,他感觉齐剑霜耐心告罄,一咬牙,递出信封,“给您。”
齐剑霜伸手接过,但没打开,转手递交给云枕松,说道:“你看,看完转述我就好了。”
“嗯?”云枕松下意识接过来,“你自己看呗。”
“我去沐浴,怕水沾上字花了。”齐剑霜笑了笑。
云枕松思索一下,道:“……那你洗澡,我在一边给你念?”
齐剑霜愉悦地打了个响指,笑道:“正解。”
云枕松哭笑不得:“看完再去洗嘛。”
“身上脏,怕熏到你。”齐剑霜面不改色道。
说完云枕松哈哈笑起来,轻推了一下他肩膀:“你先去,我说几句话就来。”
“好。”齐剑霜就这样走了,完全不担心云枕松对这帮人说什么不该说的,而且没人拦,一半是不敢,一半是愣住的。
邓画翻了个大白眼,嘟囔道:“这人上午还信誓旦旦地说洗个屁。”
陈元等人再次看向云枕松的眼神,复杂又谨慎,仿佛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县令是什么恐怖的野兽,能把他们一口吞掉。
云枕松啼笑皆非,齐剑霜的情绪变化的确很奇怪,面对中州的人,咄咄逼人,气氛剑拔弩张,一旦视线中出现云枕松,立刻收起扎人的刺,变得温柔又体贴,气氛随之轻松。
这样的齐剑霜,让云枕松更喜欢了。他有情感洁癖,这是在与齐剑霜相处中察觉到的,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始终要求齐剑霜把一切偏爱和宠溺给自己,即使像小孩子一般不讲道理。
过往的抛弃让他抗拒依赖别人,可就算这样,他还是陷进齐剑霜宽广滚烫的怀抱,贪恋他结实坚硬的胸膛,时至今日,他还馋齐剑霜的身子。
所以说,我俩是天生一对。
云枕松思及此,不由笑了起来,让他变得更加平易近人,如沐春风。
他柔和好听的嗓音响起,化解大半矛盾:“大家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相比也腰酸背痛,今天就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那位安然公主?”
富态嬷嬷攥着手帕走出,礼貌道:“请问您有什么事?”
云枕松善解人意:“和我们邓副睡一间营帐,可好?军中姑娘少,和邓副在一起能省去不少麻烦。”
包括不安分的士兵的骚扰。
嬷嬷掀起车帘询问几句,随后出来,点头答谢。
邓画站了出来,说:“公主,边疆不似中州,不能整天坐马车出行,您还是下来走两步吧。”
原本侧耳倾听的公主一愣,有些生气地嘟起嘴,出了宫,许多事情她都不明白,怕露怯,只能谨慎行事,少说少错,少做少错,所以刚才外面那么激烈,她硬是坐得稳。
眼下,她掀起车帘,被嬷嬷扶下马车,动作轻盈,在灰尘如此大的训练场,愣是没看着黄沙沾裙。
她一袭深色锦缎长裙,外搭纱衣轻盈如雾,腰间以同色缎带松松系住,更显身形窈窕。
乌发高高挽成利落的凌云髻,仅用一支羊脂玉簪固定,余下几缕发丝自然垂落于耳畔,平添几分柔美。鼻梁挺直,唇色似樱,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番清贵气度。
邓画爱看美人,当即笑说:“美。”
安然“啊?”了声,本以为邓副是个不好相处的,没想到她只是直来直往,不绕弯子,一时让本想表达不满的安然不知所措,洁白的小脸浮现一抹红,以扇掩面,在扇后偷笑。
“胥将军呢?”谢放粗着嗓子,毫无眼力见地横插一句。
邓画撇扫他一眼:“绝食呢,现在估计饿晕了。”
谢放急了,抬起膀子吼叫:“我看是你们不给胥将军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