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待他不薄,竟还给了他另一份生机。
李延自然也看到了,黑衣人中有一部分是他派出去的人。
“拦住那帮人!”李延斩钉截铁道。
齐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疑有他,立刻调转马头,身侧将士紧跟其后,为齐彦杀出一条新路。
“驾!”
风裹挟着雪粒砸向齐彦的脸,生冷的温度刺痛皮肤,宛如一把把锋利小刀划过。
李延喉咙中带血沫,嘶喊出的声音既沙哑又难听:“烧了!!!把画烧了!”
争夺画的两拨人霎时互相对望一眼,拿画的人的视线快速向下扫荡。
火把在大雪中逐渐微弱,要想将画彻底烧干净,没有足够的时间,是绝对完不成的。
眼下,只能先抢到手再说。
齐彦在厮杀中抽空问了句李延:“遗诏?”
“是。”李延始终紧盯争夺的人群,脸色阴沉,随后下达命令,“再靠近。”
倘若云枕松在,他会对这种不顾对方情况、没有商量余地的命令有强烈的反感。
在这场混乱中,齐彦煞白的脸色、抖成筛子的腿、拿不稳的长枪,李延这位上位者没有发现,齐彦亦无怨怼,在战场上,这是再合理不过的。
不断从角门涌进来的卫兵踩着尚存温度的尸体,长戟穿透胸膛,刺破喉咙,溅出的血珠给雪地烫出一个个红洞,流泻的黏稠肠子粘在靴底,越踩越实。
腥臭盈天。
“李延!”韩琰狞笑道,“你以为齐彦能护你到几时?!你回头看看!你还有几个兵?!”
韩裴沉声劝道:“瀚王,不管你怎么评价我,恶心也好,阴毒也罢,但我要劝告你一句,你要是执意争夺,必死无疑!”
韩裴将四个字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这时,李延猛然瞥到齐彦。
满头冷汗,浸湿眼睫,脸色苍白如眼前大雪,五指因过度用力而溃烂,双手鲜血淋淋,却依旧紧握长枪,青筋暴起,血不停地顺着长枪滴到地上。
李延瞳孔猝然压紧!
“回……”
“去”字未被李延呼喊出口,齐彦冷冽的嗓音响起:“小爷今儿个便让你们韩家瞧瞧!什么叫忠烈齐家!什么叫玄铁营!”
“当”的一声脆响,长枪撑地。
齐彦扬了扬下巴,不屑地睥睨着卑劣小人,明朗少年音中带了浓烈的少年肝胆,心中千万豪情壮志,化作这句:“众将听令!誓死保护瀚漠王!誓死还大宣安宁!”
“杀——”
“杀——”
下一秒,齐彦就像离弦的箭,长枪横扫而过,紧贴着韩琰的咽喉擦过,留下一道骇人的血痕,韩琰耳中疯狂作响,只见长枪借着横飞的姿态陡然压低!齐彦借力腾空跃起,卫兵们争先恐后,皆被齐彦当胸踹飞,当空撞翻几个士兵。
眨眼间,韩琰隐入卫兵身后。
李延在马背上会降低齐彦的速度,他一早上了另一匹马上,在齐彦的开路中,一路驰骋,逐渐靠近要递给他的画。
齐彦如龙卷风过境,横扫一切障碍,他歪了歪头,与韩琰的目光隔空相触,张扬嚣张:“如何呢?”
“孩子脾性。”韩裴皱眉说了一句。
可正是这“孩子脾性”,让齐彦天不怕地不怕,活像他那个要命的义父,恨得韩琰牙痒痒。
韩琰已无空管齐彦,悄无声息地带走一队人马,趁齐彦应接不暇之际,绕到李延身侧。
李延失血过多,加之大雪天,冷得他发抖,身体都僵了,他估计着身上的伤口都被冻住了。
“小心——”
李延猝然回头!韩琰掷出短镖,直直向他飞来。
与此同时,李延手中已经紧紧握住了争夺已久的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