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最后的一仗,他们付出了太多辛苦与血汗。
他们所有人,都竭尽全力,确保万无一失。
前有烈焰,后是深渊,进退为难,举步维艰,这便暗示着首次正面交锋,北匈完败。
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北匈士兵徒劳地挥舞手中武器,砸起无数浪花。
上千名的北匈精锐,瞬间损失殆尽。冰水混合着鲜血,在破碎的冰面上形成一片片猩红的漩涡,落水者在刺骨的寒冷中挣扎,很快失去力气,沉入无尽的黑暗。
混乱渐渐平息,彭重收了刀,反复搓动胳膊,以维持微弱的呼吸。
长时间潜伏在冰层之下,寒气早已深入骨髓,肌肉僵硬如铁,刚才的所有动作,靠的是胸中燃烧的信念和忠诚。
好在身后有火海,放在平日的灼烧感,眼下成了取暖的绝佳好物。
彭重摘下头盔,倒出里面的寒水,扬声提醒将士们:“都看着点!小心别把衣服烧着!”
“得令!”
彭重等了一会儿,没等来要会师的二营,等来了百年一遇、古怪荒诞的大暴雪。
方才还在张狂的烈焰,此刻竟像被掐住了咽喉,火舌蜷缩着后退,被雪幕摁进焦黑的泥土里。
焦糊味还未散尽,刺骨的寒意再次顺着指缝攀爬,在皮甲上凝成厚厚的冰晶。
彭重猝然抬头,错愕地看着倾盆倒下的雪。
太反常了!
可谁又能操纵气象?!
也……太倒霉了吧……
*
带兵的程家兄弟,绕过火场正赶往下一个突袭点,被突如其来的雪砸懵了。
“真他娘的见鬼了……”程绥上下牙齿都在打颤,胯下的战马开始不安地起跳、原地打转,不愿前进。
程绥眉头一紧,大声呵斥了一声马的名字,缰绳勒紧,马这才安静。
转眼间,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白。
风在黑夜荒原上尖啸,卷起的雪浪形成一道道起伏的、向前翻涌的白色沙丘。
前一刻还能看见的枯树和乱石,顷刻间便被吞没,连轮廓都不曾留下。
大军手中的火把全数熄灭,黑暗和寒冷劈头盖脸地砸来,惊恐和害怕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
不行!
得继续赶路!不能回头!更不能退缩!
程绍心里想着,开口的声音被风湮灭,第二次,他克服冷颤和烈风,撕心裂肺地吼道:“继、续、前、进!”
“系上束甲绦!”程绥紧跟其后地呐喊,“系腰上!扎紧!”
命令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大军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每个人抓住前人的束甲绦,紧紧系在自己的腰上,接着向后传递。
他们感觉胸腹腔内的器官在剧烈颤抖中收缩。
程绥行军十余载,从未见过如此异象,这雪,这风,真能活活把人撕裂,吞得一干二净。
*
未眠的云枕松忽然感到一阵寒意,明明是在温暖的房内,因为他畏寒,他屋中的炭火比李延的用度都足,就连夜晚,也是烧得火热,可他清清楚楚感受到了。
从后心直抵太阳穴的寒意。
下一秒,头疼的老毛病再次找上门,云枕松整个人从卧榻狠狠摔了下去,盥洗架被他撞倒,砸在云枕松后腰,一股酸痛把云枕松的眼泪都逼了出来。
云枕松知道这绝不是自己能忍过去的了,他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来……来人……”
“嘭!”
房门被猝然推开,门板重重砸到墙壁后又弹回,羽生惊慌失措地奔向主子,承恩带人跌跌撞撞来到主子跟前。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晕厥的云执枢抬到床榻,赶来的大夫气都没喘匀便开始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