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
女兵们嘶吼着,架盾的汉子迅速偏开头,让出更大的空隙。
她们一起发喊,用尽全身力气,将滚烫的油汁朝着正下方即将抓到垛口的士兵兜头泼下!
“啊啊啊啊!!!”
惨嚎瞬间爆发!滚烫的热油无情地淋在毫无防护的卫兵头上、脸上、手上,皮肤瞬间气泡、溃烂,成串成串地从云梯上摔落,甚至撞翻后面攀爬的士兵,一连滚落。
趁着这个时间,云枕松同周巳指挥众人抬走伤员,县兵迅速调整状态,火速顶替青壮男子的位置。
“来!给我吧!”
“你快挺不住了!给我们!”
云枕松急声回身问道:“还有多少油?!”
仓大使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脸上写满绝望:“县令!没了!最后一锅全泼下去了!”
云枕松的心猛地沉下去,仿佛坠入无底冰窖。
他猛然回头看弓手,惊觉箭筒里的箭也所剩无几。
刚升起的一丝微弱希望,眨眼间便熄灭了……
*
水,淹没了脖颈,呛进口鼻,肺里的空气逐渐被压缩、再压缩。
好累。真的好累。
累到根本抬不起胳膊,不想动,与其无谓反抗,不如溺亡在此。
只要不去挣扎,就没有痛苦可言,被水包裹着,渐渐从窒息中找到了快感。
但是……有事情还没做完。
有个人还等着在等自己。
这个念头似微风般吹入,瞬间变为掀起波涛的狂风,搅得心神不安,求生欲望再次腾腾升起。
“呼——!”
齐剑霜突然清醒过来!睁开眼,是一片虚的,待视线缓缓聚焦,看清眼前光景,他才彻底脱离濒死的噩梦。
开口第一句,喉咙干涩生疼:“在哪?人呢?”
在齐剑霜未醒之前,冲子早已将一套话术苦练多日,为的就是让将军醒来后,第一时间放松。
“回将军,马上到瀚城,同守军汇合后立即前往原青县,支援云大人。”
马车晃晃悠悠,颠得齐剑霜伤口反复撕扯。
就在他沉默的几秒时间里,军医钻了进来,大喜过望:“将军!你真的醒了!要……”
“加快速度。”齐剑霜沉声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什、什么?”
“程绥!”齐剑霜厉声短促喊道。
“属下在!”外头突然紧急应下,下一秒,程绥看见主帅的马车车帘被将军大手一掀,露出马车内全部光景。
齐剑霜眉眼阴沉,眼球上布满红血丝,唇色苍白,脸上的病气挥之不去。
他竭力控制后,仅咳了两声,开口吩咐,不容反驳;“加快行军速度。派人提前告诉瀚城,我军不停,直奔原青县,叫瀚王连同守军跟在后面。”
程绥不敢迟疑,连忙应下,跑去落实。
大家嘴上不说,但在心里着实替将军捏了把汗。
得是多着急,才会不管不顾地在超出平时行军速度的基础上再加速,他的身体,真的能吃得消吗?
主帅的马车内部空间很大,能足足放下一张卧榻,眼下齐剑霜躺在床上,缄默地听军官对自己身体状况的阐述,整个听下来,就一个字,“惨”。
他要是块木头,那得是被一窝蛀虫啃得七零八碎的木块。
军官说完,齐剑霜掀开了被子,准备起身,用眼神压制住了刚想阻止的军官,然后,言简意赅地下达命令:“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