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问自己,既然她不觉得喜欢和爱有区别,那为什么不顺着任流白的心意说爱他呢?
李恕还没想到答案,道路尽头出现一颗黑点,随着距离拉近,黑点的轮廓渐渐清晰,那是紫竹峰的马车。李恕收敛心神,来的共有五辆马车,被骑马的弟子护在中间,里面多半都是伤员,沉璧会在哪辆车中?若想出其不意,最好一击即中。
为首两名修士分别是付剑心和真意,骑在马上边行边说着话,大部分都是真意在说,付剑心听着。
李恕略一思索,凝出一层轻薄的冰铺在路上,隔空送去灵力将冰融化为水,沁湿一片黄泥。
付剑心虽然时不时回应真意,但她的警惕始终不曾放松半分,一直注意着周遭动静。看见地上湿了一片,付剑心的目光稍作停顿,只是她没在附近察觉到任何可疑的气息,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马蹄踏过,留下一只清晰的蹄印。
李恕不动声色地隐匿在枝叶中,连呼吸都消失了。等到马车全部驶过,黄泥上出现几道深浅不一的车辙,最轻的是第二辆马车留下的。
若是沉璧无法吸收血丹维持身体状态,此刻的她定然容貌大变,为了掩盖真相她不会与别人同乘马车,所以她最可能在第二辆车中。
李恕纵身掠出,速度之快,只在空中留下淡淡的残影,下一刻她便出现在了第二辆马车上,一掌拍在车顶。
砰的一声,马车被灵力震得四分五裂,一道人影应声飞出,飞鸟一般稳稳落在前方车顶。付剑心惊觉生变,第一时间拔剑刺来,李恕无意与她纠缠,闪身避开两招,目光直追沉璧而去。
漫天木板碎屑纷纷扬扬,沉璧独立车顶,面容且冷且静——仍是一张年轻的脸。
李恕心下一怔,不是沉璧?
其余紫竹峰修士反应过来,纷纷向着李恕围拢过去。沉璧右手垂在身侧,左手一翻结出法印,四面八方绞来无数道锁链。
不是沉璧。李恕足尖轻点刺向她的剑刃,瞬间借力飘出数丈,甩开众人绝尘而去。她速度快,紫竹峰弟子跟不上她,等到确定身后无人追来,李恕换回常服沿着路边慢慢行走。
哪怕有木屑妨碍视线,李恕也看的清清楚楚,沉璧的容貌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她的右臂明显无力,手套上沾着些许血迹,她真的有伤在身?
凝血印不可能不起作用,李恕眼底一片冰冷,如果不是沉璧,那会是谁,还能是谁?一直以来她都想错了吗?
日头毒辣,李恕按下思绪,只见前方尘土飞扬,又有一队车马迎面而来。不用多想,单看那绯红似火的弟子服,来人的身份便一目了然。
赤霞派也要在今日离开静雪山庄,同样是乘坐马车他们的阵仗却大多了,绣着火焰纹的旗帜鲜艳夺目,领头修士隔着老远就冲李恕挥手,驱逐她不要挡路。
李恕置若罔闻,疾驰的骏马转眼冲到她面前,被一声吁强行勒住,前蹄高高扬起:“你是瞎了还是聋了,叫你闪开没听见吗?”
赤霞派弟子大声呵斥,李恕面无表情:“是你瞎了,这么宽敞的路,非要往我这撞。”
李恕面容寡淡,衣饰简单,不像有身份的样子。骑马弟子在赵灵运手底下做事,惯会看人下菜,闻言扬起马鞭,准备抽李恕一鞭让她长长见识,免得连赤霞派都认不出来,然而鞭子还没落下他便倒飞出去,狠狠砸在马车上面。
没人看清李恕怎么动的手,一时间有些呆滞,赵灵运听见动静挑开车帘,上下扫视李恕几眼,面色不虞道:“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拦路闹事伤我弟子。”
李恕不甚客气,压低了声线:“赵掌门不认得我,看来需要再挨一掌才能恢复记忆。”
赵灵运拧起眉头,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等他反应过来顿时勃然大怒。观猎台上李恕那一掌不仅震得他双臂发麻,还让他失了面子,本来他就怀恨在心,只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不好发作,没想到李恕现在还敢当面挑衅,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思及此处,赵灵运冷哼一声:“是你,若非我顾念你的性命手下留情,你以为你能偷袭得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是吗?那我倒想领教一下赵掌门口中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李恕信步向前,径直走进赤霞派的车队。最前头的弟子骑在马上,感受到她周身威压,没忍住扯着缰绳后退半步。退完他立刻意识到不对,他现在代表着赤霞派,他退了就意味着赤霞派退了,这是赵灵运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想到这点
拦路弟子脸色微变,顺势一振缰绳,驭马撞向李恕。
人影一晃,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拦路弟子已经飞出数米开外,只剩那匹高头大马定在原地。
李恕轻抚马头,继续往前:“还有人吗?”
她走得慢,给足了每一位赤霞派弟子出手的时间,然而一连十几人迎上来,竟然没有一人能在她的手下撑过一个来回,全都被一招定了败局。
见此情景其余赤霞派弟子心里直打鼓,再也没人敢上前了,默契地退向两侧,乍看起来倒像在夹道欢迎李恕。毕竟一个人后退是错,一群人都后退,赵灵运还能把他们都罚了不成?
李恕径直走到马车旁边,透过车窗,视线居高临下落在赵灵运脸上:“多谢赵掌门为我让路。”
直到李恕背影远去,赤霞派的车队才又开始行进。马车中赵灵运面色铁青,捏碎了一只上好玉杯。
外面一群废物,竟然没有一个能教训李恕。他身为一宗之主,对无名小卒出手只会自降身价,不过他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猖狂小儿,给我等着。”
李恕存心要让赵灵运不痛快,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心情也没有好起来。烦躁,李恕冷着脸运转灵力,调节周身气息,心底那股烦躁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因为事情没有按照她的预想发展?可是明明以前还有更棘手的情况,她也没像现在这般。
李恕取出水镜,揭下贴了许久的假面,镜中人眉目乌黑,眼神却更沉了。
是因为任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