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次回忆,都感慨她们表面每天住在一起,酆理说喜欢,她接受又不完全接受,就像进度条永远加载。
难怪酆理走了。
陈糯:“我不能摸吗?”
酆理微微睁开眼,似乎惊讶她应该说谁要摸了而不是我不能。
她眼里的温柔比夜晚房间的灯还柔和。
酆理明明不白,却像一团云雾,陈糯干脆继续摸,像是抚摸一头受过伤的凶兽。趴在酆理身边问疗养院问住院史问医院吃什么,问照顾你的是外国人吗,又说我改天想去看看。
酆理也都回答。
她们从前没有这样的时候,有人的门被打碎了,堆积许久的情绪在名分落定后宛如积雪化开,不声势浩大,却比柳絮缠绵。
“酆理。”
酆理都快把自己说困了,她真觉得洗澡不重要,她得睡一会儿。
陈糯忽然凑到她眼前,眼前的亮光变成黑影,酆理缓慢睁开眼,陈糯的头发毛毛躁躁的,这不是镜头前的歌手,是私下状态的陈糯。
酆理一句干什么还没问出来,陈糯忽然亲了她一口。
她们不是没有亲吻过,大部分算较劲,总有不明的意义,像是要对这七年做个批注。
旁观者不理解她们的纠缠,有人觉得不般配,也有人觉得感情不对等,也有人觉得顽石哪里会动心,不过是习惯。
可是她们都是肉体凡胎,困在凡人琐事里的那些年,很多东西难以用单位衡量。
感情是很难算清楚的,情侣同居分手也做不到把微波炉劈成两半,饲养的宠物也只能跟随一个。
更别提无法消除的记忆。
陈糯看到深夜的摩托车想到酆理,看到漏水的管道想到酆理,写歌的时候想酆理,在街上看到有人和酆理穿衣或者身形相仿想酆理……
酆理已经成了她的瞬间习惯。
等天慢慢亮起太痛苦了,她想要和酆理一起等明天和未来。
但陈糯吻技烂得要死,要睡的人都烦了,干脆扣过陈糯的后脑勺,把人摁在身上亲。
衣服磨蹭,手指紧扣,酆理的裤子还好好穿着,有人却被打得面红耳赤,挣扎不止,说屁股肉也是肉,你有病吧。
酆理的微醺都被陈糯没有章法的抚摸磨没了,她拢住就没什么变化的地方,还要在灯光下做出捧起的动作。
另一个人羞耻万分,酝酿的柔情化为抬腿,却方便了另一个人反客为主,告诉她要怎么亲,说不可以偷偷蹭。
陈糯以前不懂为什么形容欲望要用海,这会她迷迷糊糊地想,酆理不是困死了吗?怎么换我要死了?
她喊酆理的名字,偶尔会有破音,酆理就呛着嗓子学她的声音,这种时候也带着调笑。
陈糯没力气打她,反正以前也打不过,酆理要欺负一个人太容易了,可是这样的人在感情里却被她欺负,还……
忠贞这个词实在太老套,陈糯不喜欢。
可是酆理就是这样的人,她说没有就是没有,陈糯想知道什么她也会说。
她可以在小事上撒无关痛痒的谎逗喜欢的人,却不会在大事上耍心眼。
比如失忆,事故和微信注销。
陈糯的遗憾被酆理的索取强行冲淡,恍然捧起对方的脸,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多不一样。
那是酆理梦中期待的陈糯。
但也转瞬即逝,主要是酆理太夸张了。
陈糯蹬腿,“别掐了。”
酆理点头,陈糯又说:“不许含。”
酆理又点头,陈糯还要说,酆理干脆靠了上去,比陈糯率先抱怨累和困。
陈糯一拳打在棉花上,忽然好委屈。
再低头,酆理居然睡着了。
窗外还能听到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