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危险了,你送到这里便很好。”
“他们若察觉不对,你一人出城容易被守城士兵记住,不如我陪你一起保险。”
“可是……”
“别可是了,走吧。”李遇说着,推着何云厉出门。
他自是不愿,可二人如此推推搡搡,很容易被周围邻居注意,无奈之下只好顺从。
李遇当然清楚此行有风险。
若有不测,她在京城,首当其冲。
抓她可比抓何云历快多了。
但这一来,翻车概率本身就小,毕竟原书中并未说朝廷对其通缉。
二来若真事发,以王府对何府的情谊,保她一命不成问题。
两人并肩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一日前,他是这都城中的天之骄子,光芒万丈。
一日后,他即将远离故土,只有她一人相送。
此时出城的人很多,南来北往的,男女老少都有,但大多是些粗布麻衣的平头百姓,为生计奔波在这城内城外。
眼看要到城门口,李遇抓起何云历的衣袖,低着头啜泣起来,口中低低喊着“哥哥,哥哥……”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太平盛世下,像他们这般命苦的兄妹也并不少见,守城的士兵也并不会施舍哪怕一分怜悯。
出了城门,无言步行许久。直到官道口,两人默契停下,是时候道别了。
“就送到这里吧,此后天高海阔,我们一定还会再次相见。”何云历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羽毛,刮得人心尖一颤,再无力承受接踵而至的酸涩。
李遇咽下翻涌而上的沉痛,坚定道:“一定!”
他深深看她一眼,随后决绝转身,向那长得没有尽头的路上走去。
身后是永远回不了头的过去,远方是不知何处的将来。
望着他的背影,李遇看到了自己。
此去不知路,孑然一身无。
此刻倒是十分想唱一首歌。
“长亭外,古道边,”
何云厉停下脚步,回身,夕阳在他的身后。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唱到最后,李遇哽咽得几乎不成曲调。
何云历突然笑了,他大声问她:“此曲妙绝!这也是那位不知姓名、不知去处的奇人先生所作吗?”
李遇也破涕为笑,大声回他:“非也!这位先生有姓名,他叫李叔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