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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第2页）

涂婴没有思考的时间，他只是本能地催动咒语，身形一闪。

再一次，小学生在即将踩到涂婴的瞬间滑倒跌入到零食山中，小学生再次开启了胡吃海塞，而虚空处再次飘来半截男人愤怒的咒骂声……

一切竟然重新发生了一遍！

这是半截男人的梦，难道是他在他的梦境里拥有绝对的主导权，以至于他可以让一切重来？

涂婴还没来得及多想，被虚空贯穿四肢百骸的感觉再一次传来，他又一次瑟缩在青丘山与虚空结界的缝隙里，他再一次催动咒语让小学生滑倒……

时间一次又一次倒流，小学生对涂婴的攻击一次又一次重复着。看似结局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能够催动寒晶咒的灵力却在被消耗着。

在半截男人的梦境里，他想耗死涂婴。

……不对，涂婴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思考着逻辑的不合理之处。

涂婴耳边再次传来半截男人的怒吼——

“蠢猪！别吃了！站起来踩死他！我可以给你更多吃的！”

不对，如果半截男人在梦境里已经无所不能了，他又何必通过这种笨拙的方式来耗死涂婴？他完全可以控制小学生站起来，杀掉涂婴。

很显然，零食堆里大快朵颐的小学生并不完全听半截男人的。涂婴突然明白半截男人对于这场梦境并没有绝对的掌控权，他只能赋予梦境中的人一部分能力，再洞察梦境中人的欲望，加以引诱。

灵力和体力被一次又一次消耗着，虚弱感慢慢攀爬至全身。在经历了不知道第多少次轮回时，涂婴突然听到了一阵细碎的声音——

卡卡卡，卡卡卡……

这声音细小到几不可闻，像机械齿轮被急促转动。

每一次时间重来之前，都可以听到这微弱的机械声，像有人轻轻转动钟表……

表……涂婴在哪里见过表……

涂婴一边用海水应付着一轮又一轮攻势，一边回想他在哪里见到过表。

一滴水花飞溅，落在涂婴如同鸦羽般细密的睫毛上，如宝石一般折射着诱人的光晕。涂婴余光里瞥见这滴水，满心的疑窦一如被天光豁开了口子一般——

海水！一直在海水里沉浮的精英男，他手上一直戴着一块表！

这一次，涂婴没有急于攻击身形硕大的小学生，而是掀起巨浪将精英男甩到了他的眼前。精英男惊恐地看着已然洞悉一切的涂婴，嘴里哆哆嗦嗦地嘟囔着什么，右手赶紧拧动手表的表冠。

时间再一次倒流。但事发突然，精英男手哆嗦了一下，表冠拧过头了。

舞台灯光依旧，台下的动物们嘶吼嚎叫声此起彼伏，虚空处传来“杀，杀，杀”的低吼……时间回到了涂婴刚刚觉醒的时候。

动物们龇牙瞠目，整个剧场里充斥着欲将涂婴粉身碎骨的氛围，只是……与方才不同的是，动物们被堆积成一座小山，毛发打湿结块，尽管杀意外露，可还是宁愿瑟缩罗列在一起，不肯动弹。

仔细看，它们在颤抖。

涂婴恍然大悟，这些动物方才被他用海水冻成的冰山困住了。如今时光倒流，海水不复存在，但动物们却没有动，说明这些动物并不是半截男人在梦境中幻化出来的。

它们与进入梦境的人类一样，只是被某种欲望所诱惑。它们本应该受半截男人驱使再次冲向涂婴，但此刻，寒冷战胜了它们心中的欲望。谁也没有动弹。

精英男看到眼前的场景更慌张了，他赶紧再伸手准备拧动表冠。

涂婴眼波流转，他捡起一条已被冻僵了的长江刀鱼猛地向身后抛去——

身体被时间贯穿的感觉再次袭来，涂婴再次回青丘山与虚空结界的缝隙里，巨型阴影笼罩在涂婴的头顶，而此刻的他灵力近乎耗尽，再没有力气去驱动寒晶咒幻化海水了。

眼皮如同坠着千斤重担一般，涂婴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沉沉睡去了。

千百年来，他一个人苦苦与多舛的命运缠斗着，胜负家常，他却鲜少低头。

这一次……

这一次，他涂婴仍旧不肯低头。哪怕灵力耗尽，哪怕命悬一线，他也要赌上一把！

“啊！”惨叫声从既定的方位赫然传来，涂婴安心地闭上眼睛，周遭凌乱破碎的感觉裹挟着他，像被跌入到万花筒里又被打捞上来。

再睁眼时，时间回到了他刚刚绊倒小学生时。小学生仍旧坐在零食山中不受任何人影响地吃着。

尽管头晕目眩，但涂婴那桃花般殷红的唇角在瓷白的脸上还是绽开了灿烂的笑意。

他赌对了——精英男满脸惊恐，双目圆睁，张大着嘴，身体被直挺挺地钉在了观众席上。这一次，时间再不可能倒流了。

杀死精英男的，不仅仅是那条长江刀鱼。

还有被欲望吞噬了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