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话叫瑜安久久不得喘息,字字句句就像是带刺的石子,堆砌在一起时,便压得她仅仅呼吸一下,便生疼。
脚下不住后退,宝珠担忧,“姑娘……”
“走。”
瑜安吐出一字后,立马拉着宝珠往回赶。
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道,所有人都做好了打算,唯独她还傻得在纠结那点情爱。
沈秋兰向来与纪景和亲厚,不必想纪景和的心思,只会是一样。
褚家倒台在即,她只能沦为弃子。
“姑娘,咱不求夫人了?”
瑜安摇头,沈秋兰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她就算装傻央求,估计也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与其那样,不如自己想办法,就算是求在纪景和面前,也比她强。
“叫人准备车,去诏狱。”
不知情况会怎样,瑜安仍旧收拾了些衣物用品,顺带将那份写好的和离书揣进怀中。
总之她与纪景和不能长久,倒不如将最后一点价值利用到尽。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若是举手之劳,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约半个时辰后,到了诏狱门口。
锦衣卫戍守在门口,来往军官稀少,瑜安坐在车内,观望了半晌也没找到一个与褚行简相熟的官员。
宝珠拿着两袋子碎银上前套近乎,总算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回到马车上,“姑娘,打听到了,老爷是前日押解进去的,如今会审两日,仍旧没有丝毫收获,老爷的事情牵连甚广,由圣上为主审,不过……姑爷好似是协同审理的官员,姑娘或许可以一试。”
她问这些话费了好一些功夫,门口的锦衣卫对此事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即使给她透露了这些碎语,都是小心翼翼,躲着旁人说的。
瑜安稳下口气,“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在这里候着,总有见着人的时候。”
既而为协同审理,那便必定会造访,以防错过,瑜安同宝珠一起下车,站在诏狱的墙根等候。
不过须臾,青石砖街头传来“踢踢踏踏”的声响,瑜安抬眼望去,撞进那双墨色的深眸。
那双不论何时,都静得纹丝不动,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任何的眸子。
瑜安抬步向前挪步,心头不免紧了紧,方才预备好的话在看见那张脸的时候,就已经忘了大半。
可因着是到了紧要关头,身上多了股冲劲儿,所谓不破不立。
纪景和翻身下马,身上照旧是绯红官服,不失矜贵威严。
“怎么到这儿来了?”他问,嗓音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沙哑。
瑜安:“我爹出事了,在家中坐立难安,我只想过来瞧瞧,见他一面,不知大爷可否通融。”
本就是不踏实,待耳边迟迟都是落下的寂静,胸口就似被蚂蚁啃噬,一点点被掏空。
只见纪景和顿了顿,沉着脸色道:“此事复杂,闲杂人等不便掺和,你先回去吧。”
对着自己妻子讲官话,当真是将她当做了外人,瑜安算是明白了。
在她眼中,她成了闲杂人员,人之常情也变成了无理取闹,他终究是不愿意一帮。
这桩婚事他到底是有多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