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谧,犹如深潭,掩藏不为人知暗潮,随时能破水而出,却在漆黑更深,异常安宁。
温知意蹲于屋外,良久瞧没人,便想独自入府。
自以为修为高深,应无人察觉,不想已有人饶有兴味,观察她举动。
她赶来这里,无时不生怨气。以试成绩出众,温知意本可参与试炼,谁知大小姐抽哪门风,平日孤傲不群之人,横插入内。
往年试炼人数凑不齐,今年又不知怎,名额甚不够。可杨星如是谁,圣君亲女儿!她要来,谁敢说不,这倒霉之事,偏落她头上!
这也罢,尤是听说温扶冬出现试炼之中,她简直快气炸!
一介平术之子,笔试尚未做完,怎配参与试炼?转念想,定是她惺惺作态,惹得旁人注目,都怪她爹,与圣君有那么点交情。真够恶心!她不都杀人了,凭什么还让她试炼!装无辜博同情的女子,真上不得台面!
三妹妹德薄才鲜,这和将名分送至她眼前有何区别?心思歹毒之妇,可真会祸害别人!凭她入内门便如登天之难,不惹人注意就这般空虚?早知道便找个野男人将其打发了!
温知意心生疑惑。
人呢?
她转念想,夜深人静之时,恰是施以三丫头惩戒之机,于是从骨戒唤出只怨魂,藏入屋里。
扶冬不禁挑眉。
这怨魂等级不低,捕捉也需费心思,这般送于自己,倒也大方。
夜凉寒露,梁间落影,少女鬓发翻飞,肤色如玉脂白,含着沁人心脾的冷,宛若冬日晨霜,唇色也总透着淡白,却带着抹意味深长,低头微笑看去。
温知意放完怨魂,准备离开,房门轰然闭合。屋内深处,温度骤降,传来沉闷咆哮。温知意回头,庞然大物从黑暗走来,将怨魂撕碎为末。
她步离悬空,被怪物抓入掌。
“啊啊啊啊!”
随之惨叫不绝,玉听石外惊呼各异。
“怎么回事,这不是温家二小姐吗?”
“三小姐呢?她在这,三小姐又去哪了?莫不是被这怪物吃了!”
有人窃喜有人叹惋,却见温知意为怪物戏耍,衔于口器扔来抛去。若无人出手相救,怕会死于非命。
扶冬抱肩斜视,拨弄耳饰。
风箐沟这一带,还有个名字,称作临江仙。
是为“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楚天之地皆环水流,傍身翠青莺啼啼,人家参差桥如画屏,墨客皆爱往来之。露天房顶,夜如凉水,寒风轻拂棠红,坐着个少年。
他曲着只腿,非常疏散的姿势,偏生眉眼淡漠,只有身凌冽。
肩头漂浮黑雾,俄而凑前,还会与他说话。
这少年生的如画似假,意味深长向下看去,落在夜色里也难掩光彩,倒不及那唇边笑意耀眼。
夜似纱雾,却也作衬托,他于其间,难掩神色难驯,外表虽是寒霜凛凛,拒人千里,桃花眸却风情,盛秋水般光亮。比起那多情公子,更胜枝头红梅傲然。
黑雾高谈阔论,如何叭叭,自家主人一声不吭,就这般斜着身,撑着房顶看风景。
良久,不知看到什么,扬唇一笑:“可以啊,林妹妹倒拔垂杨柳。”
黑雾:“???”
屋顶少年翻身而下,衣诀似翼:“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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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她今年本也在名单上,莫非是不甘心,随她妹妹来凑热闹!”人群哄堂大笑。
“不知各位瞧见没?那姐姐放入了只怨魂,莫不是眼红着妹妹,蓄意报复吧!”
“她竟是这种人,真是没想到!”
“好生恶毒心思,这般下来,她怕是今后再难修炼。”
算着时间,大叔公也该来了。
温知意伤势过重,已然晕厥,不死也修为尽毁。怪物欲将其吞裹入腹,身后寒光闪现,迫使它避开,转头见少女来,怒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