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身后!
温扶冬夺出大门,黑影瞬至身前,甚没来得及看清,冰凉手掌拂过脸颊,掐住她项颈,压至石墙。
极强压迫感令人窒息,逼得她无路可退。
来的人是谁?谢青晏?蓑衣人?
她闭上眼,呼吸也静止,脖颈触感与温度,令她隐有所猜,却不敢多想。
天青色小雨,她举着油纸伞,轻轻一偏。那人走近,曲指挑起她青伞,勾唇笑道:“哪来的小娘子,走丢到这里来了?”
墙烛“噼啪”,爆出火星,映照甬道昏暗。
少年低头,焰色跃动脸庞,竟有几分情意悱恻,分明星火镀身,却无法融化满身衣衫凝结寒霜,这般看来,眼里盛满顽劣之徒的戏弄。
温扶冬迫于仰头,与那双弧形微弯的眼相对,马尾摇曳生姿,动人心神。
那双含情眼,太过勾人,目光里却太寒凉,难有半分温情。他唇角余温,捏着她下巴,眯了眯眼:“是你?”
温扶冬挨着冷壁,握住他宽大的手,呛声:“谢寄欢!”
少年卧蚕更深,越过纸伞,声色风致如缕:“小狸花眼,叫我作甚?”
油伞歪斜,她只手撑稳,悬在肩头。
谢青晏松手,轻嗤道:“什么事,能让你这么伤心?”
“我没有伤心。”温扶冬没好气。
他笑而不语,食指抚过她眼角,不以为意:“那这是什么?”
温扶冬蹙眉,瞧见他指尖水光。
这是怎么回事?她发觉面庞沾湿,抬手拭泪,心头悲伤犹如真切,涌入荒谬念头。
难不成——原身真喜欢这家伙,才会这般伤心?
温扶冬呛着。
先前说喜欢他,竟成真了?开玩笑呢。。。。。。温扶冬想,哭什么哭,真没出息,却哭得更发厉害。自己不过随口一提,心道原身眼瞎,又想着如果是自己,万不会喜欢他。
她呛得厉害,少年无奈笑,轻拍她背,温扶冬摸着药,手却哆嗦,险些岔气。药丸落时,他像是晓得,伸手便接住,熟练喂给她,温扶冬才舒缓些。唇瓣触及指心,眨眼又离去。
冰凉点水,宛若未及,令人回忆那柔软。
谢青晏瞧来眼,旋即扬唇,拂起她耳鬓落发,嗤笑声:“不捣乱的话,还算是可爱。”
温扶冬缓过劲,愤怒不已:“你在这做什么?”
谢青晏眉梢一挑:“浪啊。”
“浪到这来了?谢师兄,未免太巧。”
谢青晏抱手,扎起马尾随之晃动,玩笑道:“路过?”
他抬手,指尖勾着锦袋:“这是你的?”
温扶冬道:“怎么在你这?”
他语调不经心:“小丫头,若不是被我碰巧捡到,那坏家伙可就要拿你的东西追杀你了。你不感谢我?”
“追杀?”温扶冬想起方才蓑衣人,香囊大抵那时落身,便将其拿过,道,“多谢。”
谢青晏挑眉,看着她双眼,勾唇时,能嗅见衣怀栀子花香,是他身体气息,也独特得让人难忘,偏生与生俱来的危险感,令人退避三舍,又因那张俊俏五官,将少年气放大得淋漓尽致。
温扶冬后退,浊气未散,他轻声笑道:“真是没有诚意。”
二人相见,没有故人再会那么和洽,更无缘分的喜悦,更多的,却是敌意缠绕。谁也不说,安静得要命。
她提防着,哑声:“你为何跟来?”
少年身形颀长,逆光而立,一身朱色衣袍,抱臂立于石壁前,墨发束在脑后,随风摇晃。
他神色冷淡,轻抿着唇,尚未开口,温扶冬却能想象他冰冷语气。
“你还得好好感谢你的香囊,若不是它,我说不定就直接掐死你了。”
温扶冬冷哼:“那我还要感谢师兄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