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的的手被人用力掰开。
背后靠着的门一空,整个人都悬空了,眼前瞬间白闪闪一片——是午后灿烂的阳光。
陈默直接把她从诊所丢出来了,又是那种把她整个人提溜起来,放到一边的丢。
孔柏林和吕蕾,还有麻团都围过来,各个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来回看,没人敢吱声。
槐蔻的唇瓣被她自己咬破了,袖口也攥得皱巴巴的,陈默不知何时又穿上了那件黑色冲锋衣,让他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锋利漠然。
他从口袋里取出周霓塞给他的那三千块,在槐蔻胸口一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亲,我看你病得不轻,赶紧拿钱去给自己看看病。”
槐蔻听出他话里极力压抑的火气,知道他是在说刚刚的事。
她低下头去,余光里瞥见墙角阴影*里的积雪,已经要开春了,却依旧堆得那么深,仿佛永远也不会融化了。
陈默抬手把钱给她塞进兜里,转身进了屋,孔柏林几个看看槐蔻,也神色各异地跟了进去。
槐蔻没有再停留,走出了这条街,远处传来咖啡厅的醇厚香味,泛着微微的苦意,被暮冬的风送过来,吹得人眼眶生疼。
她越走越快,最后小跑到一条长椅上,捂着脸坐了下来。
她把自己的头缩进膝盖的黑暗里,躲避着外界的一切窥探,好像这样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后面草坪上不断响起小朋友们的欢声笑语,他们各个举着风筝在绿茵上奔跑,感受着即将到来的初春的朝气。
而这一切,仿佛都与槐蔻无关。
也许过了好久,又好像短得只有一瞬,她抬起头,苍白着脸,木愣愣地直视着前方,小诊所里的一幕幕都在她眼前回放。
短短半个小时,全身心都在与陈默博弈,情绪激烈飞速地切换着。
现在一个人的时候,槐蔻才感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浑身血液狂奔,浓浓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其实她自己都奇怪,她明明在沪市的时候,不是个情绪容易有大波动的人,恰恰相反,她甚至有些自我闭塞,整日里连个笑脸都少见,不然韩伊也不会怀疑她有抑郁倾向。
可自从来了川海,不知为何,她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陈默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挑起她沉睡的情绪,连生活都充实多了。
陈默这个人,好似饮鸩止渴的毒药,只要碰了,就会上瘾。
她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在长椅上斜倚着,迷茫地望着头顶不知何时又乌云密布的天。
周围放风筝的小朋友都开始收拾东西,欢天喜地地喊着要下雪了,只有槐蔻依旧浑然不觉地待着。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差点主动和陈默发生关系。
槐蔻越想越后怕,她倒没有第一次很重要这种情结,但也绝不会把它当成一件简单的事。
她无比庆幸陈默没有再次被她激怒,恢复了理智,把她给丢出来了。
虽然槐蔻认真想了想,好像就算真上了,她也不一定会后悔。
陈默是个难得一遇的天菜,又酷又帅,只看着,就知道一定很野,也很带劲。
但槐蔻顿了顿,又反悔了。
还是算了,如果今天真做了,那算什么,仇敌变炮友?还是刚认识不到半个月的炮友,大概率还是一夜情。
这叠满的buff,太特么狗血了。
讲给韩伊听,保准韩伊都要甘拜下风。
她就是以前没遇到过这么带劲的,既有嚣张的张扬痞气,又浑身充斥着掌控一切的压迫感的男人。
遇到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槐蔻突然想起陈默掐着她的下巴威胁她的话,本已经压下去的火气又蹿了上来。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她槐蔻活了十八年,从没在第二个人身上受过这种委屈和挫折,没人敢这么对她。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要给陈默点颜色看看。
她可以利落地滚蛋,但陈默也要付出恐吓她的代价。
槐蔻咬着嘴唇,掏出手机用能把屏幕按烂的力度敲敲打打,后面草坪上放风筝的小孩见到她的样子,都远远地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