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劳累奔波,尽管在睡前极力暗示自己,醒来还有要事要处理万不能贪睡,周缨这一觉仍睡得沉,足足两个时辰才醒来。
她收拾完床榻回到厨房时,崔述正坐在灶后,将地上未烧完的柴禾放入灶膛中,听见开门声,回头看来。
周缨步子微顿:“你在做什么?”
“烧水。”
“渴了?”周缨径直走到灶后,往水壶中掺入两瓢冷水,又将他方才预备好的柴禾放入炉中,将水壶放在炉上烧着,才解释道,“壶里烧出来的水干净些。”
火势起得快,火光映在崔述面上,添上一层橘色的光晕。
周缨注视了他片刻,又透过后门看了眼已然大晓的天色,起身将两道门一并堵死,寻来斧头和凿刀,撂在他脚边。
“你坐那个矮凳。”
崔述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把扶手椅拖走,缓慢挪至那张矮条凳上坐下。
周缨拿来一个木桩,放在他身前半尺处,拿斧头用力往下敲了六七下,将木桩固定在土里。
这动作来得突然又迅猛,崔述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是在讶异,这样惊人的力道竟是由这样一副弱小的身躯所发出。
留意到他的目光,周缨动作顿了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将斧子放回原位。
蜷在灶下的黑豆被惊动,起身抖落一身灰,迷迷瞪瞪地绕着崔述走了一圈,缓缓摇起尾来。
“这小畜生好像还挺喜欢你。”
崔述伸出左手,想去摸摸它脑袋,似是嫌脏,手伸到一半又停在半空。
黑豆主动凑上前来,舔了舔他的食指。
崔述滞了片刻,极轻地笑了笑。
“若不是这小家伙非要引我去找你,你或许有办法自救,但多半会多遭更多罪。”周缨顿了一顿,“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崔述默然不语。
周缨边将手边的麻布裁成大小相同的两半,边吩咐道:“把左手伸出来。”
崔述照做,周缨拿右手托住他手腕。
肌肤相触,他下意识地觉得于礼不合,想要躲开,手缩回半寸,又止住了动作。
周缨取过一块裁好的麻布,一圈一圈地往他腕上缠。
崔述垂眸,注视着她的动作,没有出声,手指却无意识地颤了下。
周缨将他左手手腕缠好,吩咐道:“放在木桩上,手掌打开,贴着放平。”
等他将手放好,周缨拿凿刀比划了下,卡住镣环上的锁扣,使劲儿往下一压。
整只手被完全固定在这方寸大小的木桩上,锋利的凿刀挨着他的手掌没入木桩,稍有不慎,便可洞穿他整只手掌。
“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周缨左手压着凿刀,右手握着斧柄,冷然看着他。
这场景不知为何让崔述想起一个词——逼供。
这是她第三次问他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