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娅说:“抱歉,萨沙小姐,我这就去拿。”
萨沙说:“我要两杯。”
等辛西娅将热茶端过来,达尔曼握住杯柄接到手里,萨沙回头看了一眼,说:“不对,达尔曼。”她慢悠悠地开口,噙着一丝残忍笑意,“茶杯不是这么拿的,茶水会凉得很快,你这个乡巴佬蠢货。”
粗俗的用词把尚未离去的辛西娅都吓了一跳,达尔曼的眼睛也微微睁大,但她很快领略了这句话的实际含义,细长的手指翻动,把茶杯挪到了手心。
滚水烫热瓷杯,杯壁很快将达尔曼的手心烫出了大片红痕,以至于绷紧了的手臂微微颤抖起来。
萨沙撑着下巴,表情愉悦地观赏着,目光从红肿的双手游走至她平静恭顺的脸,“讲讲你自己吧,达尔曼,我还不了解你呢。”她突然说。
顿了一霎,达尔曼回答道:“没有什么特殊的,小姐。”
萨沙说:“你在敷衍我?”
达尔曼说:“请原谅我,小姐,只是事实如此。”
“好吧,”萨沙宽恕地摆手,“那我来问你,你家里有几个孩子?”
达尔曼说:“两个,我有一个妹妹。”
“哦?你妹妹多大?还在上学?”
达尔曼说:“她十七岁,因为生病已经辍学。”
“什么病?”
这回停顿的时间更长,达尔曼回答道:“也许是肺结核,目前在疗养院诊治。”
萨沙将她上下打量一遍,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哼笑,道:“我猜她一定美艳动人吧。”
达尔曼垂下眼睛注视着仍然发烫的茶杯,没有做出回答。
萨沙继续问道:“你的姨妈呢?既然你的姨妈军官退役,现在还拥有一家船舶公司,你何必要来做这份差事?”
达尔曼说道:“她与我的母亲只是堂姐妹关系。”
话音刚落,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一个绿色的身影跌倒下来,瓷杯碎裂声接连响起,达尔曼将维尼亚牢牢抱在怀里。
舞厅里众人纷纷看过来,维尼亚发出几声尴尬的笑,未等她出声,萨沙拔高了音调质问道:“达尔曼,你为什么将维尼亚小姐绊倒了?”
“不!”维尼亚的声音更高,“我自己跌倒的。”
两人分开站好,达尔曼将碎瓷片捡起来,递给匆忙赶来的辛西娅。两人打扫完毕,舞会秩序已经基本恢复原状。
萨沙说:“你得小心点,维尼亚,尤其是在我惩罚达尔曼的时候。”
维尼亚的甜美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怒气冲冲地问萨沙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因为我和她跳了一支舞吗?”
“天呐——”萨沙作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真是误会,你怎么会这么那么想?”
见维尼亚反驳不出什么,萨沙又说:“就算没犯什么错,仆人们总是需要被提醒……”
“提醒什么?”
“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仆人。”
“她是你的管家。”
萨沙点头:“依旧是仆人。”
维尼亚瞪着她,脸色由愤懑逐渐转为轻蔑,说道:“我认为达尔曼值得更有尊严的工作。”
萨沙的语气极为好奇:“跟一个仆人讨论尊严吗?维尼亚小姐,你果然如同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富有独特的见地。”
维尼亚说:“她不是你的奴隶,没有跟你签卖身契,萨沙,如果她想辞职,难道她辞不了吗?”
萨沙一时沉默,两位小姐一齐看向话题中心的达尔曼。
维尼亚立刻和颜悦色起来,说:“达尔曼,无论瓦尔什家给你多少工资,我都给得起更多,我希望你考虑一下。”
达尔曼的手垂在裤缝处,食指轻轻敲在布料上。片刻沉默过后,她说道:“谢谢,维尼亚小姐,我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