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人切断了我们的电路,然后——”
他的声音被突兀地打断,余晋华已经彻底暴跳如雷:“废物!那么多人看不住两个躺在病床上的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他毫不犹豫地摁断了电话,事已至此,这个筹码已经彻底指望不上了。
所有线索终于在此刻串连成线,不过二十四小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完全脱离掌控的地步。
从吴润被带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开始怀疑对方为什么看起来会那么镇定。他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这种反常只有两种解释——
一种是吴润已经找到了他父母的所在地,因此他不怕自己的胁迫,那是一种有恃无恐。
第二种,也是他最不希望出现的一种,是对方早就知道这一刻的到来,而这就意味着楚韫和他已经事先联系过了。
如果是吴润的话,他根本没有必要等到今晚才动手,早在他被警察带走之前就应该有动作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楚韫通过早上的那件事让自己有所动作,这样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吴润父母。
余晋华的后槽牙磨得咯咯响,仿佛要把满腔怒火嚼碎再吞下去。
楚韫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做这一切?因为他和吴润做了交易,他想要吴润手里那些能让自己万劫不复的证据,作为交换,他需要保证吴润父母的安全!
现在楚韫已经再无后顾之忧了,那么下一步——
余晋华缓缓望向墙角的那个展示柜,里面有一座光洁如新的奖杯,是那年他凭借雪听松风,在云雾杯比赛上拿到的冠军奖品。
那也是他整个职业生涯的转折点,是他坐上这个位置的开端。
而现在,楚韫要毁了他,要让他汲汲营营一辈子获得的名誉、成就化为一片狼狈的泡影。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玉石俱焚吧。”
空荡的会长办公室内寂静无声,没有人回应他,只有面前茶杯的倒影里映出那张扭曲癫狂的面孔,像是从地域里爬出来的厉鬼罗刹。
。
墙上指针指到六点半的时候,楚韫被傅砚珩叫醒了。
“成功了。”
楚韫原本朦胧的睡意立刻散了一大半,心脏在胸腔中快速地跳动,他接过傅砚珩拿来的笔记本,上面加密邮件的内容恰恰如对方所说,吴润父母已经被安全转移到了傅砚珩手下的医院,发送时间是早上六点钟。
楚韫看傅砚珩眼下淡淡的青影,嗓音有些沙哑:“你一宿没睡?”
傅砚珩看出他是心疼了,笑道:“中间睡了半个小时,这不算什么,以前我刚接手公司的时候经常通宵。”
“你快睡一会吧,一会还要去公司。”楚韫不由分说地把人拽到了床上,简单洗漱一番后从洗手间探出头:“我去一趟警局。”
“还是我送你过去吧。”
傅砚珩就躺在刚刚楚韫睡过的位置上,甚至能感受到身下床单上残留的对方的体温,困倦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心想从此君王不早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楚韫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已经换好了衣服,那些证据被他装进了一个公文包里,他看了一眼床上昏昏欲睡的人,走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好笑地说:“不用,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傅砚珩闻言也没再坚持,很轻地“嗯”了一声,嘱咐道:“注意安全。”
住在别人家里这种事,可谓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然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更何况傅砚珩还总是能找出五花八门的理由让他合情合理地留宿,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俩就要彻底发展成同居关系了。
这回是楚韫家附近在搞供水管网维修,附近居民区要大规模停水一天,于是傅砚珩理所应当地又把人弄到自己家里来了。
楚韫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这回不仅是他人“登堂入室”,连他的车都堂而皇之地停到了傅砚珩的车位上。
手上的公文包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要结束了。这么多年的仇恨、挣扎、罪恶,都将在今天烟消云散,蒙受冤屈之人终会洗去污名,蝇营狗苟之辈即将罪有应得。
楚韫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神情轻松了几分,然而就在他打开车门的那一瞬,他的右眼皮很轻微地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