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哪里难受?想吐吗?”傅砚珩紧紧盯着楚韫的脸,眉宇间罕见的慌乱、紧张。
楚韫摇了摇头,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感觉比自己的手还冰:“……那些证据,是你帮我交给警察的?”
傅砚珩这才注意到电视上在播的新闻。
“是。”他回答:“你出车祸之后,我让人找到了那个路段的监控,还有余晋华买凶杀人的证据。”
楚韫微微一笑,虽然因为刚醒的缘故,泛着点病态:“他这是要和我同归于尽,但我没死,反倒是他亲手把自己送进了无期徒刑。”
傅砚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许说‘死’这个字。”
楚韫及时改口,用能活动的一只手拽着傅砚珩的袖子,晃了晃:“知道了。”
傅砚珩心里那点不悦立刻烟消云散,抓住了他冰冷的手。
楚韫敛去笑意,叹气道:“你很担心吧。”
没等傅砚珩点头,他就接着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本应该撞上那辆卡车的。”
傅砚珩静静地看着他,很久才滞涩地问道:“……为什么?”
“那时我知道自己大概是难逃一死了,所以脑海里想起了很多事情。”楚韫轻声道:“有我这么多年遭遇的一切,大大小小的,好事坏事都有。最后一个场景,是那天早上出门时,我亲了你一下。”
傅砚珩呼吸一滞,就听楚韫用一种复杂的、却又莫名柔和的语气说道:“那时我突然清楚地意识到,我不想死,我应该再争取一下。于是我最后打死了方向盘,很幸运地撞到了树上。”
“所以你明白了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因为你,我这颗心脏才能继续跳动。”
胸腔里的心脏一下,又一下,重重撞在肋骨内侧的薄壁上,震得指尖发麻,耳膜嗡嗡作响,每一次搏动都带着灼热的电流,瞬间窜上脊椎,燎过喉咙,将向来缜密的思维烧成一片空白。
比任何的告白都要动听,比任何的盛大都要震耳欲聋。
下一秒,一个克制隐忍的吻落在了额头上,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又掺着未曾宣之于口的酸涩喜悦。
楚韫听到傅砚珩颤抖的声音:“我爱你。”
我爱你,刻入骨髓,烙印在灵魂,随着血液流淌,永远不会磨灭。
。
楚韫这次整整在医院待了两个月。
应傅砚珩的强烈要求,楚韫醒来后立刻就被安排了一场全方位的身体检查,直到医生再三强调他确确实实没有大碍,只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傅砚珩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了些许。
这期间秦澜月和陆俨每天轮流来看他,几乎每一次来都能在病房里看到傅砚珩,以至于秦澜月背后跟楚韫感叹,每天都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偶像,看来他离赚大钱也不远了。
从上次住院楚韫就发现了,傅砚珩一旦干起照顾人的活来,总能让人忘了他也是个豪门子弟。因为这人伺候他从来不假手于人,处处透露着精细妥帖,没一处不符合他的心意。往往他一个眼神过去,还没等说话,对方就知道他的意思——
比如他想趁着这段时间把那个茉莉香囊绣出来,可能是大病初愈体力不支,精细活做一会就眼睛痛手酸,然后本来在一边开线上会议的傅砚珩就会悄无声息地过来帮他揉揉手、按按太阳穴。
“累了就歇一会,身体最重要。”
楚韫看了一眼被他放到一边的笔记本,说道:“我没事,别影响你开会。”
话音刚落,傅砚珩打开麦克风,冷冷地说:“告诉算法组,下周拿出能直接嵌入客户现有系统的轻量化模块,否则停掉所有加班审批。”
楚韫:“……”
傅砚珩关掉麦克风,问道:“这个力度可以吗?”
楚韫舒服得微微眯眼,看起来像某种被顺过毛的小动物:“可以。”
两个月之后,绵长的夏日彻底过去,银杏树上的叶子变得金灿灿一片。楚韫“刑满释放”,没时间喘口气,立刻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见到傅嘉礼,对方只是最开始目光闪烁了一下,便笑嘻嘻地主动找起了话题。
“楚老师,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我们大家都特别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