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事肮脏?哦,你是说本尊在沧溟道使的血引之术?端木氏与本尊不共戴天,既要灭门,自然要灭满门,留下一个余孽后患无穷,用点小伎俩把人引来有何不可?!”九婴厉声笑道。
阿织被端木怜结成的雷网拦下,听到这话,倏忽间意识到什么。
沧溟道?血引之术?灭门?
九婴的意思是,当年慕家灭门,她在大恸之下仓皇使出的血引之术,事实上是中了九婴的计?
是了,慕氏灭门时,她只有分神初期的修为,单靠区区血引之术,怎么可能寻到九婴这种近神天妖的踪迹?再者,血引之术告诉她凶手在沧溟道,可九婴向来畏惧沧溟道这个地方,如何会躲去那里?
所以,这才是师兄追来沧溟道,无论如何要带走她的原因吗?所以,他说见过九婴和端木怜一次,是在那时?
他都没有告诉她。
剑影凶光中,阿织看向叶夙,簇簇幽冥火的映衬下,叶夙的白衣与剑华融为一体,像是也要烧灼起来,眉眼却安静,像是不为世间任何事、任何物所动。
九婴道:“你忘了当年问山拦你,是怎么告诫你的?他说你这么追杀我,最后只会两败俱伤!我妖躯难灭,你的修为却会折损大半——端木氏几乎没人了,今次寻剑,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切莫因小失大!问山此人,本尊固然厌恶,他这句话却说得对。如何,青阳氏·夙?不妨再听一次你师父的话,与本尊为敌,实属不智,当年的那点过节,本尊愿与你一笔勾销,你们青阳氏与本尊无冤无仇,方才提的那些条件眼下也算数,只要你愿助本尊成神,此后想做什么,本尊都应允!”
叶夙目光依旧平静,语气却清寒三分:“青阳氏与你的确谈不上深仇大恨,但你弄错了一点,当初我杀你,不为青阳氏,只为青荇山。”
只为青荇山。
让步了再让步,最后还是不行,九婴耐心告罄,怒火中烧,额前竖目一动,无数幽火聚集,张牙舞抓地向叶夙袭去。
心中剑意早已凝结,春祀剑澜如水,拂出一式问心。
极深的剑意撞向极凶的火,“轰”一声,山穴中设有结界,硬撑着没有坍塌,周遭的雪山却不能幸免于难,余波自此荡开,山峰倒陷,昆仑雪崩。
一式问心使出,叶夙却没有停手,他趁着九婴恋战,催着春祀在周遭落下剑牢,回头道:“快!”
端木怜意识到什么,方要动,阿织已经阻挡在前。
只这么一瞬间,银氅忽地从暗处窜出,将问山的佩剑抛下沼泽。
原来叶夙的这一声“快”不是对阿织说的,而是对银氅。
当年问山为了寻找最后一道裂缝,分出一道剑魂葬身于此,如今魂散了,剑意依旧残留。
感受到佩剑的召唤,残存的剑气在沼泽深处搅动起来,它聚齐最后的锋芒,回光返照一般变得锐利无比,斩断沼泽的纠缠。
束缚定魂丝与溯荒的法阵被剑意搅碎,神物眼看就要被送去银氅手中,这时,沼泽下忽然探出黑须,在半空狠狠拽住定魂丝与溯荒。
这些黑须,力大无穷、凶神恶煞,更重要的是,它们似乎是活的,有自己的呼吸。
与之同时,“噗通——噗通——”一声声可怖的心跳响起,在整座山体中回荡。
九婴献祭时,献祭之地会有黑须探出,吸食祭品的灵力。这处山穴自然不是献祭之地,可是九婴的本体却在这,所以这里同样有黑须,它们会将隔空得来的灵力供奉给本体。
阿织还知道,这些黑须源自于九婴的断身处,是连接原身与续身的根本。
所以,每当黑须出现,就说明献祭开始了。
九婴厉笑出声:“是不是想不到,困住定魂丝和溯荒的法阵,早已与本尊的断身连接在了一起,一旦强抢,触发献祭,你们只怕要成为本尊成神路上的头两个祭品!”
这话出,叶夙、阿织,包括端木怜皆是一愣,谁都没料到九婴还留了这一手。
此处的献祭威力要强过外界百倍,黑须渴血若狂,灵力一旦与之接触,很难不被吸噬。
阿织和叶夙固然很强,就算能顶着献祭的威压夺回神物,难防被重创,之后再不是端木怜和九婴的对手!
这似乎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决策,端木怜面上丝毫不见喜色,他似乎想到什么,眼底浮现一抹罕见的恼意,回头斥骂九婴:“愚蠢!”
九婴大惑不解,还没反应过来,端木怜已经对叶夙出手,叶夙飘身避开,阿织趁机祭出一张玉盘。这张玉盘,正是阿织当初用来捕获九婴血息的灵血玉盘,九婴看到它,嘶啸一声,瞬间挣开叶夙的剑牢,朝阿织的扑来。
阿织不紧不慢,灵血玉盘已与当初不同了,它不再是玉色,而是血色,三道血息已集齐,在九婴扑来的一刻,争先恐后地朝原主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