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先生一道眼风递出去,厅堂两侧的黑衣人同时动了。
他们掠身至五行之位,结成阵法,同时送出灵力,将阿采缚在中心——原来这几个常驻镜中月的杀手已跟随计先生入道,成了修士。
计先生浮在半空,低目注视着阿采:“区区一个凡人,身上似乎藏有神力,让本座剖开你的魂看看,究竟有什么古怪。”
他说着,手中溯荒再度盛放出炽白灼色。
就在这时,当空两道华光闪过,计先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封在鞘中的斩灵剑直接插入阵中,剑意横扫,五行之阵顷刻溃散,与之同时,一把折扇凌空接下溯荒的灵息,奚琴右手持扇,左手屈指一吸,计先生的身形不受控一般,直接被奚琴吸了过去。
出窍期的灵气屏障在奚琴面前根本不起作用,一碰到他的指尖就碎了,计先生的喉咙被一股不可抗衡的力量扼住,他望着奚琴,惊慌极了:“你、你是谁?何以会来此地?”
奚琴笑道:“这该我问阁下吧?阁下一介修士,何以在人间作威作福?”
他们其实一刻前就到了,一直隐在暗处,直到溯荒出现,他们才现身。
这时,阿织道:“不必跟他多言,尽快溯源。”
计先生一听“溯源”二字,脸色就变了。
这两名半道杀出的仙人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能一眼勘破他这里的身躯只是一个傀儡身,真身另在别处。
包括适才出现在他手中的溯荒,那也只是溯荒的虚影罢了,否则以溯荒灵袭之威,单凭拂崖留下的残破唐刀,如何能轻易接下?
被奚琴扼住的傀儡身发出一声惊叫,立刻溃散开来,阿织的动作更快,她从傀儡的眉心处利落地攫出一道灵气,双手结印,以自身灵力为凭,朝计先生的真身循去。
四周还有几个刚入道的杀手,他们刚引灵,结阵困住一个凡人不在话下,分神仙尊施法引起的灵力波荡他们根本承受不住,当即昏晕过去。
阿织一心寻人,没一会儿,手中的法印便给了反馈。
阿织稍稍感知,很快蹙眉。
奚琴把她的神色收入眼中,问:“怎么,不好追?”
不等阿织回答,他伸手接过阿织的法印,拿灵识一看,意外地挑了下眉:“居然在禁中。”
计先生的真身在禁中,那么溯荒,也应当在禁中了。
在人间,阿织与奚琴是无所不能的仙,要闯大内深宫并不难,但玄门有诸多定规,这些规矩不是伴月海拟的,而是古今入道之人总结的天道法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仙人不可干涉凡间之事,如有违逆,轻则天人五衰,此生修行不得寸进,重则身亡魂消,永绝轮回之路。
皇宫重地,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不好轻举妄动。
奚琴和阿织说话的当口,阿采就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她认得这二人,相府新来的表少爷和义妹,他们刚到相府,阿采就觉得古怪,果然,他们和计先生一样,都是修士。
阿采对修士没有任何好感。
她探出手,默不作声地捡起拂崖的唐刀,转身就要离开,一道灵诀落在她的脚边,在她的面前划出一道青焰。
阿采转身对着阿织怒目而视:“你做什么?”
阿织还没答,初初先忍不住了,他“砰”一下从阿织发间的玉簪落地化形,骂道:“你讲不讲理?要不是我们救了你,你早就死在刚才那个妖道手上了,没让你道谢就不错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更奇怪的事阿采也见过,一个小毛孩凭空出现,她一点也不惊讶,冷哼一声道:“我为何要道谢?你们修士,自以为高高在上,没一个好东西!”
阿织没跟她计较,径自问:“计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你不是都看到了?他是镜中月的主人。”阿采道。
她或许将初初的话听了进去,虽然态度依旧不善,又补充一句,“他表面上是裕王府上的客卿,实际上是裕王最信任的谋士,裕王手下的杀手,都听他的话办事,镜中月就是他培养杀手的地方,杀手们有事来,没事走。怎么样,我解释得够清楚了吗?”
奚琴道:“所以,你和你们屡次提到的拂崖一样,当初也是这里的杀手。三年前,你们领命伏杀祁王,拂崖临时叛变,独自留下对敌,而你救走了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