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救星出场了,他顺着妈妈手指的方向,看见了心心念念的邻居哥哥。
“阿姨早上好。”他笑着打招呼,又看向扭扭捏捏躲在妈妈裙子后边的小孩,“小年,早上好。”
“小年,哥哥跟你打招呼呢!”妈妈说着把他从身后拎上前来,他又挪着小碎步躲了回去,她接着劝道,“你认识的呀,邻居家的柏青哥哥,他和你一起上学,怕什么呀?”
叶柏青一向是个乖巧又懂事的小孩,立马就伸出手来,“小年别怕,哥哥陪你一起。”
就这样,他一手牵着妈妈,一手拉着哥哥,走进了新学校。
后来的每一天早上,叶柏青都会在家门口等着松年,和他一起去上学,一起放学。
他不敢闭眼,仿佛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青哥微笑着看向他,伸手牵住他,温声说,“小年,我们走吧。”
不愿去想,不想去念,却剪不断疯狂蔓延的情绪,不知不觉红了双眼,湿了鬓角。
*
后半夜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按说也该睡足了,可程松年仍觉得头昏脑胀,像是熬了个通宵。用冷水洗了把脸后,他才感觉清醒了一些。
下楼时,他看见文俊正在药柜里翻找着什么,完全没注意他的出现,以至于他出声打招呼时,对方吓了一跳,把后脑勺给磕着了。
文俊揉着脑袋,探出头来,“松年,你醒了啊。”
好在对方完全没在意,松年便接着问:“文俊哥这是在找什么呢?”
文俊从药柜里头摸出刚刚找到的药膏来,是一支烫伤膏,“我那二哥脑壳有包,非要去捡掉进火盆里的钞票,结果被火炭烫出个大泡,疼得嗷嗷叫呢。”
文俊说着撑着药柜翻身跳了出来,“你起得正是时候,马上就要吃中饭了,走。”
“还是去昨天那儿吃席吗?”松年跟上对方的步子。
“是啊,这几天都在那边吃。咋了,吃不习惯吗?”
“没有,”松年犹豫了一下,“就是,有点尴尬……”
文俊有所领悟,伸手揽住松年的肩膀,笑道:“没事,今天咱们年轻人坐一桌,不会尴尬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松年凑过去小声问,“我是说,咱们这儿写情写多少比较合适?”
这几天都在那儿吃席,不写人情说不过去。
“啊,这个……”文俊愣了一下,摆手道,“用不着,没人承这个人情。”
见松年不明所以,他思索着解释说:“嗯,怎么说呢,你就当参加一场追悼会吧,没有人情负担。”
*
确如文俊所说,中午吃饭时他们这一桌坐的都是年轻人,文英挨个介绍了一圈,松年勉强记了个大概。
挨着文英坐的是她的小妹文婷,刚上高中,瞧着活泼又机灵,像只小麻雀似的。文英介绍人时,小妹便加以补充说明,唯独在提及柏二哥时,文婷识趣地闭了嘴。
毕竟柏二哥看起来就是“惹不起还躲不起”的类型……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街溜子模样,惹上了就贼难缠的那种。
程松年礼貌性地喊了句“二哥好”,对方抬了下眼皮“嗯”了一声以示回应,继续处理手背上的烫伤。
大家又寒暄了几句后才开始动筷。
程松年依然没什么胃口,但架不住文英和她小妹文婷左右开弓,劝吃又劝喝,愣是吃了满满两碗饭喝了三碗排骨汤,撑得不能再撑了,他才忍不住开口:“真吃不下了,饱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坐在二伯母那一桌,至少对方不会“热情”到这种地步。
“松年,你会打麻将不?”饭吃得差不多了,大家讨论着等会儿去做什么。
“不太会。”事实上,是完全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