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走了。
他一路马不停歇,拼命地往远了跑,最后几经辗转,他来到了棉城,在城里到处找活干。
他记性好,人看着安分老实,一家酒楼招他做跑腿,专门去给那些大户人家送餐食。
那时,他住在酒楼后院的一间柴房里,店里的两名伙计与他同住,其中一名伙计上过两年私塾,会识字,能算账。
陈宁安便省下自己的口粮,买了一些吃食送给他,抽空向他请教学问。
有一天,酒楼接了一个大单子,掌柜乐呵呵的,带着他一块去送餐。
他提着四个食盒跟在掌柜身后,看着掌柜对着一个人卑躬屈膝,极其谄媚讨好。
那人是府学的掌院,是位筑基期的修士,听别人说他能呼风唤雨。
那是陈宁安第一次见到修士,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领略到了修士和凡人的差距,知道了什么是灵根。
他心里第一次涌出强烈的渴望,他想摆脱现在的生活,彻底脱离这个泥淖。
当时正值初秋,府学在招收学生。
第二天,陈宁安破天荒请了一次假,来到府学门口报名。
进入府学前,要测试灵根。
可是测试灵根需要五百金的费用。
陈宁安愣住了。
他就算不吃不喝,一年到头不休息,也攒不下来五百金。
而且后续入学还要交束脩。
三灵根以下的学生,每年要交两千金的束脩。
陈宁安拿不出钱,又一直站在前面,身后的人不耐烦了,一把将他推开,让他滚远点。
陈宁安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手心被擦破了皮,疼痛使他回过神来。
他慢慢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面色平静地往回走。
从那天以后,他每天只休息三个时辰,其他时间全部用来干活。
除了酒楼之外,他私下还接了一家胭脂铺子和一家药铺的活计,每天帮别人跑腿送东西。
第二年秋,陈宁安带着自己攒的五百金,满怀期待地站在府学门口。
他内心期待着,祈求自己能有灵根。
他不贪心,不奢望双灵根、单灵根。
他只希望自己是三灵根,因为三灵根以上的学生会免除束脩,而且每月还会发钱。
他攥了攥发颤的手,缓缓按在那块测灵石上。
幻想破灭。
测灵石毫无反应,他没有灵根。
陈宁安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他回到房里,那股酸臭的味道阴魂不散,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来,他看着阴暗潮湿、杂乱无章的屋子,内心涌出一股绝望。
难道他一辈子都要活在这里吗?
他在地上坐了一夜,内心仍是不甘。
他不能一直做个跑腿的,他得多学点东西,他要多识些字,心算再快些,以后当个账房,或许再努力些,可以做个副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