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人打他,也没人理他,咬到最后,这些时日又叫饿得没什么力气了,呆呆松了口。
嘴唇叫血液染得红赤,抬头,艳梅春桃似的一张小脸拧向后,警惕地看着朱承昭,要呲牙似的:“俺哥呢!你们把俺哥呢!”
想起什么,又打了个战,瞪着他道:“你别想再欺负俺!”
“咬死你!”
朱承昭倒叫他凶得一愣,轻轻笑了,将他捉着自己手掌要随时再咬的一双手强拉在怀里,把他黑斗篷下的袖子挽起来。
见青青紫紫,全是些新伤旧伤。
眉头动了一下,没了笑容,问:“他打你了?”
“谁?”陈乖宝凶得很。
“送你来的。”
“…………”
“不是………”虽然他不喜欢那个叫邱松的,但也不把人家没做过的事按在人家头上,想了一会儿,白粉粉的眼皮眼瞅着就红了,低声说:“是俺哥………”
“俺哥打的………”
自打邱松打了他的主意,又同陈老板说,是王爷的意思,要那乡巴佬的弟弟,让他每日给那大汉的餐具加些东西。
他自己每次同陈尚武喝酒,酒里也不单纯。
自然就是五石散了,一日一点,人不易察觉,等他日后真上了场考,也才能坐实他长期服用,不是一时误食的罪名。
到时将他钉死在牢里,也不算咱欺男霸女,他是正经犯了罪,审起来百口莫辩。
可怜陈尚武,自邱松与他见面起,便一天没落,吃了小半月的五石散,身上心燥劲烫,慢慢重欲重怒,失心丧智,在床上发了狠的弄他媳妇儿。
陈乖宝娇起来受不住,开始抗拒,他便动辄打骂,脾气一日比一日坏,打得孩子日日不是吓得受惊的猫儿似的钻在桌下,就是藏在床底。
也叫他寻着拖出来,非是在床上糟蹋,就是在身子底下按着打。
等到武举事毕,正事发那一日。
陈尚武过度兴奋,正在通运楼等封赏兵马来,却没等到高马红榜,只等到刑部捕快来捉他的方枷。
锁枷扛肩的那一刻,听他们在旁厉声说自己的罪状,邱松在楼上笑着看他,陈尚武才像是这么多日子是做了一场梦,当即醒过来。
陈乖宝说到底,还是舍不得他,忍着叫他这些日里打的害怕,哭着从房里跑出来,急得拉住哥哥的衣裳,又打又拽的不让旁边一众捕快捉他走。
陈尚武一辈子顶天立地,遑论他以前一个人的日子再艰难,从没求过人,当即便舍下双膝,给堂中看热闹的陈老板跪下了。
在地上钉钉似的磕了三个响头,红着眼正色说:“俺房中包里尚有整整一袋金子,是俺全部的家当,都赠您了!”
“陈老板,您拉俺们来住,说是不收金银,然俺却日日没少过您的钱,求您了!看在俺在您这儿并没有昧过良心的份上,当是积德!把俺弟送回琼州徐县,找徐李氏,她自然认得,求她代为照看,若俺还能活着回去,自然团聚,若不能,就让孩子以后跟着她有口饭吃得活命!”
陈老板心里知道,却当下装作也红了眼,只说:“你放心去,我自然给你把人送到。”
………
陈乖宝又在朱承昭怀里眼圈儿红红地说:“俺想俺哥了……”
朱承昭半晌没说话,他也想了这半日,自然能想到邱松是怎样行事的,如今听他还说要哥哥,实在憋不住,鼻管里冷哼了一声,自顾骂道:“蠢!蠢如猪狗!”
心想,初见面、甚至每次同那邱松见他们时,自己只差没把不是好人写在脸上了。
那夜吓这小美人,就是为了他回去同自己哥哥告状,好歹他同邱松,看着便是一处的,叫他们也提防些。
这兄弟俩怎还是叫骗成今日这般。
多少年只存了这一回善心,却没有聪明人成全。
到底他适合做坏事,如今被人咬烂手报复。
陈乖宝叫他骂的拿红粉粉的一双眼盯住他,眼神里蕴着委屈水儿湿漉漉的,看着他的脸一时凶一时愣,自己小脸上也不时抽动,神情不定。
不知道是不是要再咬朱承昭一口的意思。
朱承昭却听见怀里搂着的人肚子里正在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