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吓得就要大叫,白风眼急手快,立刻将刀架在人脖子上,唬得她不敢出声。
那老妇人慌道:“好汉,何仇何怨,怎会要我孙儿性命?”
白风恶狠狠的:“有人告诉我,宁家的公子,你孙儿做的好事,他杀了我弟弟,打死我母亲,我不仅杀他,一会儿还要剖你的心!叫你一家子给我母亲弟弟偿命!”
这宁老太太一听,当即吓破了胆,孙子在外那些糟事她不是不知道,不过她总是视自家如金玉,他人如蝼蚁,蝼蚁之痛她不能体会,只觉可笑,往日那些穷鬼贱种,不过都是图银子,只要银子给了,嘴也不张了,人也不哭了,再有闹起来的,家中都是官,按一指头都死一群人,她们被宁擒云往年交上来的功劳养得早已无法无天,如今家里一没落,什么晦气事都来了,十个里也出不了一个,谁知道有那死了的家里真有些强人匪人,敢来报仇,她们太师府这么深的宅子,多少家丁丫鬟,能一下寻到主子屋里如入无人之境,探囊取物一般,可知人厉害,一下心快跳出嗓子眼,生死一瞬间,却心下一转,狠上心来,面上哭道:“冤枉!好汉!可否只放我点上灯?我只叫你看真相,到时,你再杀我婆孙两个,我便到地下,也无怨了!”
怕他不放,又说:“我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家,纵你放我,我也跑不动,还不是你一刀之事。”
白风一想,并不怕她跑,也就放她,看她耍什么花招。
于是这宁老太太颤巍巍把灯点了,将他引到人床前,照着叫白风仔细看床上躺着的人。
白风一看去,见虽是丑陋,却是一个瘫子,嘴角流着白沫,浑身动也动不得。
这才一想,自进门来只当睡着了,却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也不见床上下来人,他还只当是把胆吓破了,不敢动弹,时刻倒警醒着床上,此刻才发现不必,这人一口气都难上来。
听那宁老太太哭道:“好汉,你要寻仇,也该打听清楚,我宁家不只有一个公子,我也不只有一个孙儿,这个孙儿,你也看见了,从小儿就受他弟弟的欺负,五年前就成了这样,躺在床上动都动不得,有进气没出气,全靠药吊着,不然早死了,哪里去你家杀人,你即说他杀了人,你曾真真见着是他了?只凭一个宁家的公子,我的孙儿,你就断定是他?”
白风看着那瘫子,刀把戳了他两下,见果真是一点儿起不来动不了,只流着涎水白沫,眼里害怕得很,于是他说:“那你的意思,是你另一个孙儿?”
这老妇听他这样说,又面色发慌,遮掩摇头道:“不是不是!不是我们茸哥儿!你不许动我们茸哥儿!”
放声而哭,趴到床上摩瑟着宁芝的脸:“奶奶对不住你!谁让你成了这样!咱家能出息的!只有你弟弟了!”
哭毕,立起来指着床上的孙子对白风道:“你只把他杀了,就当是他!你杀了他,再捅死老身我!就当是给你母亲弟弟报仇了,别再去寻我的茸哥儿了成不成?有什么罪,我替他赎,他哥哥是活一天受一天罪的人,还不如你帮我们婆孙俩解脱,我只因叫这孩子去的安心,心里不屈,他这样,就是他那弟弟害的,所以才点灯叫你看,唉,老身无能,管不住我那位孙儿,如今他父亲又回来了,宁擒云宁都统,你该知道如今有多势大!谁敢惹?!他才是不认我这祖母了,一个孙儿叫另一个孙儿害成这样,另一个孙儿又不认我,唯一的儿子要跟我断绝关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你一刀戳死我,别再找我们茸哥儿了!他那父亲不是好相与的!好汉你去了不过是白白送命!还不如好汉,就杀了我们婆孙,了你的恨!”
说着就要把刀尖儿往自己腹上按,白风听她这么说,一时将手上刀只往回抽,剌了那老妇人一手的血。
见她如此也不退,还要再往刀上扑,只要自戕来息事宁人,他虽是八分的信两分的疑,脸上却笑道:“即是如此,冤有头债有主,我便去寻该寻的人,他即已不认你,老人家不必如此!”
白风久在江湖上混的人,虽见这老妇面容憔悴,言辞恳切,情况凄凉,却也留了心眼。
焉知这世上八面玲珑,表里不一之人众多,如今只听她一面之词,虽然恳切凄凉,却也是焉知真假,不如只做全然相信与她,若到时真如她所说,自己便手起刀落,结果了那宁擒云的混球儿子!
若她敢说假,哼!自己先做出全然信任的样子,到时知道她敢骗自己,便要来割她跟她孙子的头喂狗,也会不打草惊蛇,让这些人先跑了!
于是赶忙收了小刀在鞘中,又抱拳谢说:“多谢老人家为我指明仇人!若能报我母亲和弟弟之仇,必来重谢!”
宁老夫人眼里暗处似毒蛇锁定了猎物,心中喜得发狂,面上却是慌忙摆手,只哭说:“不要去不要去!不许动我们茸哥儿!”
又发疯似的去揪扯他衣裳,他却一把将人推开,跳窗走了。
后头的事自然就顺理成章,在郊外的义庄花银子买了一个无人看领的老者尸体,用苗人特制的换皮药水自己粘了一张女人皮披在身上,又用缩骨功把身子缩低缩细,声音却无法伪装,只好装成死了父亲无钱安葬的哑女,利用老人的善心,成功上了胡嬷嬷归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