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却不知该作何表情——你们明家上下,怎么搞得和武林大会一样,上至主母下至老仆,人人都会一门绝学?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又忍不住开始思考,那明瑾算什么,武林绝学的继承人,集大成于一身的武林盟主吗?
“趁着天还没黑,一起去我家玩呗?”明瑾才不管张牧在想什么,扭头热情地邀请李司。
李司为难道:“可我爹那边……”
“让我爹找你爹说情不就行了?”明瑾说得理直气壮。
明瑾最大的底气,就是明老爷对他近乎无底线的宠溺。
而且娘对他也只是嘴上严厉,大部分时候也是很宠他的。
明瑾这样想着,继续怂恿李司:“走吧走吧,说白了不就是虚惊一场吗,你又不是真犯了什么事招惹了锦衣卫。”
对于明瑾来说,“锦衣卫”这个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偶尔学院的先生们也会提到,但基本都是只言片语,讳莫如深。
所以锦衣卫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和《山海经》中的那些奇闻异兽没什么两样。
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与他的人生不会有半点关系。
他只想当个普通的纨绔子弟,一辈子吃喝玩乐平安到老,这种涉及到朝堂腥风血雨的事情,还是尽量远离为妙。
但张牧对锦衣卫还是挺好奇的,所以后来多问了一嘴。
李司说现场太乱,人又杂,他就只看清了抓他的那个锦衣卫,长得怪阴的,笑起来眼睛细长,像只狐狸,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人。
“但后来又来了一位,”李司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穿着一身白,戴着手套,就是他叫那个锦衣卫把我送回家的。”
明瑾一愣,立刻追问道:“那他是不是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这些天下来,拜明瑾天天念叨所赐,张牧和李司都对他的那位心上人宁先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闻言,张牧神色诡异,李司则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都快被那个锦衣卫给吓死了,根本不敢抬头看。”
明瑾一颗心刚提起来,就又落了下去。
但也没落回原位,反而有种无处安放的空落感。
他宽慰自己:天底下穿白袍的人多了去的,习惯戴手套的也不止宁先生一个,指不定是嫌抄家脏手呢。
再说了,宁先生是养蛐蛐的良民,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和锦衣卫那种鬼见愁扯上关系?
不过李司的这番话,明瑾到底是记在了心里。
他准备等下次再见到宁先生时,当面问问对方。
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
“怎么愁眉苦脸的?”散学时,张牧问道,“不是说好了,明天一起去城南的池浴吗。”
“是啊,”明瑾叹气,“是说好了。”
“但我和宁先生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算的话,我都有一百多个秋天没见到他人了!”
张牧:“……还能这么算吗?”
“不过他这个年纪,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他满不在乎道,“你不是说他是养蛐蛐的吗?前几天倒春寒,可能蛐蛐全死了吧。”
“不许你乌鸦嘴!”
明瑾立刻嚷嚷起来,张牙舞爪地要张牧给宁先生道歉,张牧则怪叫着“重色轻友”,拉着李司非要叫他给自己评评理。
三人拉拉扯扯间,荀婴走了过来。
他似乎没察觉到这边陡然安静的诡异气氛,只是神色认真地看着明瑾,默默递来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