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皱了皱眉。且不说她将来要远嫁北狄,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学这些舞刀弄箭的事做什么?
“殿下金枝玉叶,自是时刻有人保护。不必学这些。”他干脆利落地拒绝。
孟昭欢的脸垮了下来,眼里的期待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失落:“连你也觉得本宫学不会?还是觉得本宫不配学?”
“臣不是这个意思。”裴寂看着她低落的样子,心里那点刚硬忽然软了下来。
他想起她不想和亲的愿望,想起她提起北狄时眼里的恐惧,想起她在灯市上许愿时虔诚的样子。
若是、若是她能学点防身的本事,将来在北狄,是不是能少吃点苦?
这个想法刚一冒了出来,他不由得嘲讽地笑了笑。他只是个护送她和亲的将军,岂能想到这般心思?
可当他再次对上孟昭欢那双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裴寂沉默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语气带了几分认命般的无奈:“明日辰时,演武场。过时不候。”
说完,他转身就走,这一次没有再看她。
他一定是疯了。
教一位即将要和亲的公主射箭,难不成还指望她一个人能在北境自保?
罢了,权当是……尽忠吧。
尽他护卫之责,让她多一分自保之力,总归不算错。
孟昭欢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旋即,一抹灿烂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比当空的烈日还要耀眼。
“一言为定!”她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声音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裴寂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算是应了。
*
演武场边缘的树荫下,孟昭欢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背上那缕断发,脸颊的红晕迟迟未退。刚才那箭擦过耳边时,她吓得心脏都要停了。
可现在回想起来,却又觉得还有些刺激?
她抬手摸了摸耳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箭风的凉意,还有他射箭时专注的眼神。
她想,裴寂的箭术,是真的很厉害。
孟昭欢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那点儿因为被戏耍的恼怒,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期待。
明日辰时……
她得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可不能迟到了。
她转身往寝殿的方向跑,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连午后的热浪都仿佛变得清爽起来。跳跃的光斑追逐着她的身影,一路洒下,像极了她此刻雀跃的心情。
演武场的兵器架旁,两三个亲兵看着自家将军静立原处,望着公主离去的方向,嘴角似乎仍噙着点儿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由得愣住了。
将军这是怎么了?
裴寂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迅速敛了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继续操练!”
“是!”亲兵面上赶紧应声,心里却忍不住暗自嘀咕:小将军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