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语目不斜视,唇角扬起微末的弧度,指尖无意识地随着耳机内的节奏轻盈地敲击着节拍。
舒缓的音乐暂时缓解了她略有些烦躁的心。
余光瞥了眼左边的空位,那股憋着的烦闷越加深沉。
范画结束后,就是她们自由绘画的时间。
临摹阶段,她们习惯将需要临摹的那张图从书上撕下,用大夹子夹在画板一边,方便查看。
裴舒语从没有这样撕过书,相比于撕到最后只剩下书壳外加几张内页的书,她更喜欢整洁原样。
随着时间分秒而过,赶在铃声打响的前一刻钟,裴舒语将画笔丢回小水桶中,身体连带着折叠椅一同向后退。
椅背挨上椅背,祁英感知到身后动静,扭过头。
不出所料,裴舒语已经画完了。
而画室内的绝大部分人还停留在铺灰色的步骤中。
祁英忍不住咂舌:“怪不得老师说,水粉快得人四五十分钟就能画完,慢的人,三小时都不定能画完,你这也太快了吧。”
裴舒语伸了个懒腰:“提前画完,不用和人抢着洗笔。”
祁英略一点头:“这倒也是,”她想到什么,好奇地,“不对啊,季颜怎么还没来找你。”
越澜高中采取单周休息的模式,文化课班周六考试或者自习到下午第二节课放学,美术班则是画到下午第二节课结束。
但总有例外。
祁英望向裴舒语左边空位,往常周六不考试的时候,这个位置已经坐上人了,今日怎么悄无声息,半点踪迹没有。
她不免疑惑:“没听说这周安排考试啊。”
“哗啦”。
裴舒语攥住几根画笔,笔杆碰撞,搅和着水流的声音在一众笔杆敲击桶沿甩水的声音中并不明显。
她拎起水桶,溅起在骨节上的棕灰色水珠顺着滚回桶中:“可能有别的事情吧,她们文化课生作业挺多的。”
祁英还想再说什么,裴舒语已经拎着水桶,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出了画室。
水池边,裴舒语卷起袖子,眉眼低垂,英气的五官沉着,看不清底色的阴影,此刻胡乱地揪着画笔。
浸润在笔毛中的颜色晕染开,顺着水流蜿蜒成数道瑰丽的色调。
用洗手液将手仔仔细细地清洗完,裴舒语从口袋里掏出护手霜,边抹边看放在水池边沿的四方屏幕。
上方最近的消息仍旧停留在三个小时前。
这三个小时,季颜没给她发一条消息。
或许是有事,也可能是临时测验。
高二年级组没组织考试,不代表季颜班老师没安排单独的小测验。
裴舒语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怼回口袋,拎起一汪清水,径直回了五号画室。
属于她的位置,贴在画板上的水粉画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舒语见怪不怪的往前方黑板上瞟了眼,她的画赫然位于最上方。
她歪身坐回折叠椅上,做贼似地摸出手机:“老师来跟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