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饮暴食的乔雾抢了他最好的一块腿肉,简直就像个无情的食物粉碎机。
如果不是路易斯离开得早,他确实担心,吃得上头的乔雾,会有加餐一顿的危险想法。
他默默片肉的时候,忽然觉得,用心养一个乔雾,其实也是一件挺费劲的事情——娇气爱哭,又多嘴。
是的,她太多嘴了。
不知道什么问题该问,什么问题不该问。
这是一个顽劣的恶童,不知死活地一点一点越过他设好的边界。
另一边的乔雾嚼着嘴里肉汁香浓的兔腿,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苏致钦这人其实非常奇怪,撇开这些不同寻常的生存技能,他的生活有一种严苛的自律。
他从不赖床,不管折腾到多晚,都能在她睁开眼之前起床,当然,邮轮那次是个意外。
他不看电影,也不听音乐,更不用提什么游戏之类的,他的世界里仿佛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市面上流行的东西,似乎也与他无关——他看待任何东西,只分两种,无趣的和有趣的。
同时,他不需要任何精神层面的享受,他从始至终,只是在满足自己最原始的欲望——食欲和性欲。
这简直太割裂了。
明明身处高位,却不懂得什么叫及时行乐,不懂得如何利用财富和地位享受快乐。
明明养尊处优,却又有令人叹为观止的生存技能。
她一直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成长环境,会培养出这样一个继承人。
乔雾咬碎被烤脆的骨头,不轻不重地打了个饱嗝。
她现在酒足饭饱,精神十足,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冰湖和皑皑白雪,玩心大起,她裹紧了围巾,捡起地上刚刚拿来串兔兔的木条,打开架在帐篷顶端的疝气灯,就跑到湖边玩雪。
防雪靴“咯吱咯吱”地踩着雪,她用脚在雪地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她半蹲下身,用小木条在名字旁边涂涂戳戳,自恋地写下了“小天才”三个字。
相比起乔雾的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地消灭兔兔,苏致钦慢条斯理的进食终于到了尾声。
少女在雪地上来来回回地踩雪,气喘吁吁地大口大口吐出白雾,疝气灯的光照强烈,将她小巧的身影剪出一层圣洁的光晕,她握着木条的手指粉而嫩,连露在毛线帽外的发丝,都分毫可见。
她像是不知疲倦地消耗着雪地里珍贵的体力,精力充沛的小狐狸,由内而外的生命力,令人赏心悦目。
当然,如果她没有那么胆大包天的话,他会欣赏得更加开心——
苏致钦看着她在平整的雪地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跟在名字后面的三个大字的时候,他弯了弯唇,温和笑道:“乔雾,如果你不介意未来五天躺在床上吃晚餐的话,我很乐意扮演‘大坏蛋’这个角色。”
被发现偷偷干了坏事的乔雾,丝毫没有一丝良心上的疼痛,她甚至还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气鼓鼓地用木条将“苏致钦大坏蛋”这六个字里后三个字给潦草地涂掉。
但是,涂掉了补什么好呢?
温热的五指忽然从后握住她的手,他将她半抱在怀里,在已经被涂花的雪面上,不以为耻地写下了“大善人”这三个字。
乔雾“嘁”了一声,对他这种臭不要脸的行为表达了深深的唾弃。
“……真难看。”
“没你好看。”
他回应得太过自然。
温热的气息轻飘飘地拂过她的耳畔,像羽毛一样挠得她耳廓发痒。
乔雾伸手揉了一把耳朵,在心里冷静地警告自己,自作多情比自恋更加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