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幼时,北国虽乱,但终究还是好时光。”卫夫人轻轻示意,向林无双敬酒。
“那个时候,长风也活着,我的兄长也在飞鱼卫任职。幸得林家照拂。我们两家时常走动。”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房间,好像又回到了过去,亲朋故友依旧。
“可如今呢?”卫夫人的情绪似乎开始出现了裂痕。
“故园崩落不再,亲友相继离开,我的丈夫也死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您刚故去的夫君不会希望您这样悲伤的。”林无双低下了头,轻轻用手触碰着夫人的肩膀。
“是吗?不是故去的夫君,他是被人杀害了!”
砰的一声,卫夫人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木塌上,竟发出了骇人的异响。
“他被自己的亲儿子杀死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卫夫人摊开了双手,微微前倾。
“无双,我必须要杀死那个贱种,一个低等的庶民生下的儿子。你还没有真正出嫁过,你不会明白的,这样的孩子根本不该过着这样的生活,更不该杀死自己的父亲,我的丈夫!”
毒辣和狠厉逐渐爬上了卫夫人的脸庞。她一直都是追逐名利,渴望权力的女人。
“夫人,关于这件事,我也非常震惊难过。”林无双斟酌用词,“也许您应该继续调查事实——”
一阵怪异的低笑打断了林无双欲言之语。她看起来变得傲慢,用过来人的身份审视着眼前的少女。
“无双,你已经长大了。对于我们来说,事实和真相根本不重要。我的继子杀死了他的父亲,他应当偿命,这就足够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在你当初调查亲姑姑死因的时候,不是早就明白了吗?”
出嫁果然是一种诅咒。有的女子变得心狠毒辣起来,失去了少女时代的遐想和光芒,有的则畏畏缩缩,幽困此生,在最完美的年纪,凄惨的死去。
“当然。为了青州的稳定局势,您忍痛开始调查这个庶子。他由您亲手悉心教养,最终他罔顾人伦,无情的背叛了自己的父母。”
林无双收起了置身于世外的神色,她温和一笑,端端正正,仿佛陈述着正义的辩词。
“好孩子。”卫夫人放下了酒杯,偏着头。
“无双,你比长风优秀太多。然而你只是一个女人。而女人生来就低人一等。你也会怨恨自己不是男人,对吗?”
“不会。”林无双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我想这也是我与您最大的不同。”
离开卫府后,林无双大踏步走出密闭的屋子,即刻披上了自己的长袍。
“秦凝很有把握,她敢提我的姑姑,说明她知道当年漠北东篱家族发生了什么。她的威胁很成功。”
冷意已经攀上林无双的面庞,现在她的表情如同丛林里寻觅猎物的毒蛇。
“那我们怎么办?”伴云确认了四周空无一人,低声细语。
“照她说的做。青州太守卫渊被毒杀后,他的长子又忽然莫名失踪。因此沾染上谋害父亲的嫌疑。”
“此事对青州局势影响极大。不如由我们来寻找她失踪的继子,带到我身边,由我来决定他的命运。”
“还需要调查真相吗?”伴云继续问着。
“当然。只是现在真相恐怕已经不重要了。卫渊不是普通人,他死后,青州一定会风云突变。”
林无双毅然决然的踏出的府门,马车早已在门外等候。
车夫弯腰示意,林无双和伴云先后踏上的朴素低调的马车。
“卫渊在整个九月一直忙于军务,他的军队预计马上就要征战中原。”
“九月初四当天是他的五十岁寿辰,因此整个月初卫府非常热闹,宴席频频。”
“奈何早宴过后,他中毒身亡,疑似早宴上藏有毒物。他的长子卫安随后失踪,一直下落不明。大致的情况就是如此。”伴云翻开了自己的手记,向林无双陈述着案情。
“青州位于西部边界,连接西原、漠北和整个中原大地,位置十分关键,政局异常复杂。”
“主办官员也不敢随意探查,虽然卫安的嫌疑确实很大,但也极有可能是各方势力之间导致的纠纷和谋杀。”
“卫渊死前正过寿宴?宴会频频?”林无双皱着眉头,这给她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是啊,这也是查案最大的阻碍。他会见过的人太多了,饮食花样更多。”
“他手下的将军,漠北西原来的使者,当然还有他的夫人儿子,都能借此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