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也不能完全算旧伤,因为很明显的,这里面流的最欢的伤痕一看就是新划伤的。
包扎不当,如今又全数裂开,再又后背的一刀,可不就是凶险之极。
大夫虽早年间做过游医,也曾为那些江湖人士就诊,可是萧执聿的情况却是第一次如此棘手。
病人本身都没打算好活,再厉害的大夫,绕是华佗在世,又能如何救得回来?
萧执聿胸口中刀的那一次,苏绾缡因陷入昏迷,并没有亲历过他的凶险。
后来,也只是从丫鬟的三言两语中得知。
可是眼下,她站在这里,看见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萧执聿,好像又再一次置身于萧府之中。
她看见一盆盆的血水被端了出去,看见满院灯火通明,看见来来往往的人急得绊了步子。
后来,她站在他的床前,过往与此刻重叠,他唇齿间呢喃喊道,“绾绾。”
——“原谅我。”
他现在说。
手紧紧握住她的掌心。
当这些伤势被明明白白剖在眼前时,苏绾缡发现,原来那些她以为过不去的曾经,其实已经过去了好久。
上京的一切都像是前尘旧梦了一般,久到她需要伤口来铭记。
可萧执聿带给她的伤是无形的,而她给予的还有有形的,看得见的。
那些伤口,那些痛,会伴随着记忆一直存在萧执聿的身体里。
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叫嚣撕烂。
她曾说,“萧执聿,你要像我一样痛苦。”
——如今,苏绾缡,你许下的愿望,达成了。
——你,满意了吗?
……
浑浑噩噩走出房间时,苏绾缡的一整颗心都在下沉。
抬起的每一步都沉重到让她几乎耗损全部力气,令她再也挪不动半分,整个人如同失力一般朝前倾去。
眼见即将磕摔到地面,贺乘舟忙上前伸手将苏绾缡扶住。
他担忧地看着她,“绾缡,你先去休息吧。”
苏绾缡眼下的情况看着很不好,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苏绾缡摇了摇头,几乎有些呆滞地站在门外。
萧执聿抓住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可苏绾缡留在那里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反而碍路。她只能亲手将萧执聿的指节一点点掰开,然后离开房间。
可她需要站在这里守着。
不是因为萧执聿需要她,只是因为他救了她,对,只是这样……
“绾缡,别担心,他会没事的。”贺乘舟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她身上,宽慰道。
夜晚的风很凉,饶是已经春日,依旧带着更深夜露的寒气。
苏绾缡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只是整个人都僵硬到像是走在悬崖边上的人。
她根本没空去分心,也没力气去做什么。
只是红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间看,像是没有感觉到贺乘舟的动作,也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贺乘舟看着她,眼睑微微垂了垂,嘴角几不可察地轻扯,洇出两分苦笑。
他转身和她一起面向了那间房间,长吸了一口气,“其实绾缡,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