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得是昨晚的事情。
她本以为,这应该是两个人的心照不宣了。可是如今来看,萧执聿好像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他终于抬起眼睑看她,眼里盛满了红血丝,小心翼翼的语气,“午膳我已经放进了食盒里,你一会儿记得提走。晚上想吃什么?”
答非所问。
顾左右而言它。
好,这是要继续跟她耗下去了。
苏绾缡瞥开眼,不再说话。
她早该清楚的,萧执聿那么固执偏执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放手。
以为她生气了,他有意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牵起嘴角努力笑了笑,温和道,“桃花酥怎么样,我看外面桃花都开了。”
苏绾缡看他,他甚少这样笑。
事实上,即便当日刚成婚时,他也极少笑的。
苏绾缡觉得眼眶有些酸,她又重新偏开了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把他当做透明人。
她想,也许这样时间一长,萧执聿也会觉得没有意思就离开了吧。
用过膳以后,苏绾缡便收拾着书册离开了。
萧执聿这一次没有再将她送到门口。
他只拾捡起桌上的碗筷进了厨房。
苏绾缡临走前狐疑地看了看他的背影,觉得今天的萧执聿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径直便离开了。
厨房内,案前的水盆里清水摇曳,倒映出萧执聿毫无血色的一张脸。
紧接着,一行血流涌入,砸出清脆水声,犹如红墨滴入,在水下洇出长长血痕,蜿蜒似红线。
边缘不断晕染将萧执聿的面容彻底模糊。
寂静的房间里,哗啦的血流声溅落,漆木案上犹如红梅乱绽,却轻易隐入其间。
萧执聿持着刀一下一下划着手臂,嘴里不停地喃喃呓语,“不能跟着她去……不能监视她……不能……要给她自由……给她……”
……
萧执聿这一日过得并不好受。
他没办法离开苏绾缡一点,看不见她,心总是跳得很快,恐慌完全笼罩着他。
眼前一片昏沉,好像天地都颠倒,呼吸都变得困难,身体里像是有无数只蛊虫在爬。
他忍不住焦躁,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只能躲进苏绾缡的房间,将自己埋进衣柜里。
就像在上京时抱着她留下来的衣物宽慰,假装她还在身边。
尽管杯水车薪,对于萧执聿来说却是穷途末路下唯一的办法。
属于苏绾缡身上的气息短暂抚平了萧执聿心间的焦躁。
黄昏即至,落日的余晖透过衣柜的门隙落入在萧执聿睡梦中也紧蹙着的眉头上。
突兀的光线在他眼睫跳跃,将羽睫拉长,白净的面庞上分割出阴影,瘦削脸颊更显病恹。
他睁开一双涣散的眼睛,透过打开的支摘窗直愣愣盯着落日瞧,刺目的光照在他眼前眩射,他看见黄灿灿的一片,抚在脸上,身上,带着微弱的暖意。
好半晌,神思像才回笼,像个木偶一般生硬地运转,推开柜门从里面走出来。
黄昏了,他该做饭了。
……
最后一丝余晖从墙角消散,整座小院落入一片深蓝色的夜幕下。
合欢树在夜风中被吹得簌簌作响,粉白花团在绿叶间摇摆,犹如起伏的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