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施的眸子骤然一紧。
才知自己竟成为枳枫的手上筹码,连带着肚子都被他盯上,艾施心寒至极:“原来如此,难怪他现在待我如此好。”
她五年的岁月,仿佛喂了狗。
这些年来,她以身侍人,为枳枫铺路,竟得半点功劳也无,却成了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遇见枳枫前,她也确实干得这个勾当,所以跟了枳枫也没什么怨言。
但……
没有怨言,不代表她没有心。
艾施忍着怒火灼心,问他:“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我报答你什么?”
“不需。”黍辞并未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艾施不该死,也没必要死,便如此做了。
他从未想过索取什么报答。
“你若想逃,便趁快。宫主认为你已有孕,倘若到时间你未有变化,被他发现了端倪,你下场会比现在更凄惨。倘若你要坦白,也尽快想好对策……咳。”
黍辞胸腔有血翻涌,叫他呼吸不畅,身体和精神上受到的打击,让他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只怕撑不下去。
他身体在轻轻颤着:“你……想选哪条路?”
艾施毫不犹豫:“自然是跑了。”
最是无辜的黍辞都被伤成这副模样,更别说任务失败的她,只怕那蛇会统统换成毒蛇,将她分拆了吃。
她以往犯的错,顶多也就是受点鞭罚,那些错都很轻微,宫主才放任着她。
但这些年,她再怎么不关心,也总能看见那些惨死的弟兄们……
事情未牵扯上自己时,便没太大的感觉,直到,将死之人变成自己。
艾施勉强整理好思绪,让黍辞在原地等候,她则去找人处理尸体,以及将他带回去。
很快,便带了人回来。
两人架起黍辞,正准备要走。
艾施突然叫住他们,挽着笑给两人分别塞了些银两:“黍辞也算是我弟弟,你们稍微照顾一些,他身体不好,第一次受罚,你们多担待。”
那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登时笑了:“艾姑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家都是枳沉宫的,肯定互相照顾!也希望艾姑娘多在宫主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
艾施毫不犹豫道:“好。”
她笑着目送几人离开,待人一走,立刻回到屋里关上门,回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口哨。
口哨的侧面,刻着一个用金笔勾出来的,小小的驭字。
——
另一边,黍辞被带进一间昏暗的地下室里。
地下室周围都是被涂得漆黑的墙,只有一面上安着两指宽的小洞,看着阴冷可怖。
按着规矩,他要在这屋子再待上六天。
“这六天对应六种刑罚,你要提前做好准备,受刑我们帮不了你,等你回来,会给你上最好的药,尽量让你少受点罪。”
两人一言一语提醒他:“基本在这里每个人多多少少都经历过,放心,你才第一次,多少疼些,以后习惯了就行。”
“你要怕啊,就收起你的同情心,完成宫主给的任务,不然早晚要被你的软弱害死。”
黍辞像听进去了,又像没听见,眼神淡漠得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叫两人说完只觉无趣至极,干脆把药丢给他,便不管了。
一直到屋里空荡荡的,没了人在,黍辞才有了点反应。
他坐到地上,靠着墙,慢吞吞撩起裤腿,目光从上面坑洼的伤口扫过,然后像没事人一样,把半瓶药粉都撒上去。
疼痛叫他浑身颤抖,可心脏却不知为何,像被如何剜去了,只余冷风飘过。
他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总归只有七天,怎么都能养好。
他唯一在意的是——
陆驭,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