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不懂!”她歇斯底里地吼他,猛地挣开他靠近的手,“你这般人情冷漠,懂什么叫同门之情吗!”
“我刚来宗门时,因为灵墟体被捧到天上又因寻不到元阳跌到地下,受尽同门嘲笑欺凌!师尊身为大长老疲于宗门琐事,只有小师叔帮我,护我!”
“她把我带在身边教习,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给我灵酒灵丹一点一点提升修为,是她告诉我这世界上只有灵石和修为是自己的!你怎么可以用一句人各有命就轻描淡写带过!”
“她是看着冷情,而你们,才是真的无情!”
“你师尊是圣人,我小师叔是祸水!你这样以为的是吗!”
“她不是!就算所有人都说她是,难道她就该死吗!该成为你师尊飞升的祭品吗!成为剑道第一人的垫脚石,她死得其所,是她的荣幸是吗!是不是还要对你们霄云剑宗感恩戴德啊!”
“她是我最好最好的小师叔!不是你师尊的药引子!”
晏七只是一言不发,她的愤怒却越发炽烈。
“是啊,你是天骄啊!你根本不需要懂我们这种低修为底层弟子受过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你是我的阿九,是我最好最好的妻子,唯一的妻子!”晏七死死地将她抱在怀里,御灵剑折返,穿过云层,“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了!”
眼看距天愈来愈远,光点已然消失,而他的怀抱扣得极紧,无法挣脱。她大哭不止,张口咬在他肩头,咬得极重极深,鲜血洇湿灰白衣袍,溢满她的口腔。
他痛得抽吸了一口,轻拍着她的背道:“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可你如今这样做,也是无用。”
如何反抗都是无力,她被他带到一处无人树林。
“晏七,”清九慢慢松了口,望着手心攥烂了的花瓣,“你听说过物伤其类么。”
“你的师尊是无情道修士,你也是。”
“我小师叔是他的情劫,而我,是你的。”
晏七缓缓松了怀抱,听她冰冷地蹦出一个又一个字。
“你的师尊……摔碎了我的水晶球。”
“一切都大白了,”她从芥子袋里取出湛蓝封皮的《霄云剑宗弟子名录》,手颤抖得厉害,“这东西,是你师尊赠与我小师叔的吧。从那一刻起,我和小师叔已经掉入你师徒二人的囹圄,等着成为你二人证道的引子。”
晏七一个字也听不明白,他只能看见她很难过。他心如刀绞,却嘴笨不知说什么,只是不死心地抱住清九,试图拍拍她,被赶来的临渊一道魔气拂开,玄天赐也紧随其后。
清九被魔气卷回临渊身侧,健硕有力的手臂将她稳稳揽住。
晏七情绪泄在了来人身上,怒道:“临渊,你这是何意!”
临渊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足下玄天赐的传送法阵泛出白光,他回首斜睨晏七一眼,冷言道:“你以为她还愿意再见你?”
晏七横剑挥出一道剑气,阵法白光瞬时消失,剑气空劈树干上,参天巨树吱呀着倾斜断裂,余势裹挟着摧枯拉朽之力蔓延开去,成片林木相继轰然倾倒,在尘埃落定后陷入死寂。
他沉寂地站在树的废墟中,没有追。
如果远离她,能让她安心。
清九三人被法阵传送回玄天奇门,临渊警惕地看看四周。
玄天赐啧了一声:“我家有什么不好的,他还敢追到我家来欺负小九?”
她流着泪摇摇头,只攥着手心里软烂的残花。
临渊软着声音:“要不要回沉渊宫?”“或者忘忧谷?”
唇颤了颤,她艰难地开口,一说话,一串泪又下来了:“回……合欢宗。”
玄天赐大声:“那怎么行,你回去不是触景生情吗!”
“闭嘴!”临渊微微侧目,“结你的法阵。”-
云海雾池上发生的事很快传遍合欢宗,宗门第一就此陨落,宗门内气氛低迷,皆无心修炼。
清九躺在合欢宗自己的小床上,视线凝滞在掌心里抢回的残花上,发愣。
玄天赐岔着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两手抱在胸前:“道吾真君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姬无心。要我说,这哪里是什么见证爱情的结契大典!分明就是见证他道吾真君飞升的证道大典!真没想到,传闻中那么清高冷淡的一个人,杀妻证道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炫耀!太过分太无耻了!”
“他是晏七最亲的师尊,可那也是小九最亲近的小师叔,谁能受得了!”
临渊在床边坐立不安,正愁不知如何安抚,低声怒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玄天赐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我说错了吗!道吾真君踩着姬无心的尸体飞升上界,晏七自然是顺利登上雁还山掌门之位,说不准还有舫主之座!”
“姬无心一死,他们个个反倒平步青云。简直就是人渣!邪修!师尊如此,徒弟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一丘之貉!那小九呢!小九怎么办!洗干净脖子等着他来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