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稻田,远远见到有一农户正提着灯等在路边。见他们过来,慌忙小跑着来到李随意面前,低声道:“这位公子,可是三皇子让您来的?”“没错。”李随意脸色难得正经起来,“白日里你同三殿下说的风罗田,现在带我去看看。”“好嘞,往这边走。”盛辞月一头雾水的跟在两人身后,悄悄拉了拉李随意的袖口。“什么……什么田?白日里说的?昭麟兄白日里什么时候同他说的?”李随意嗤她:“白天你只顾着在地里撒欢儿了,当然看不到江焕的动作。”其实这话也不只是针对盛辞月。白日里那么多人,谁都没注意到江焕的动作。江焕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能让所有人无意识的忽略他的皇子身份,在他面前放下戒心,觉得他温和无害。戒心降低了,注意他的目光自然也就少了。那么他再想做什么,就容易得很。这不,今天白天他们头一次来这处农田,就在苏县令一扭头的功夫,江焕三两句就从农夫口中套出了些端倪来。这一片确实是普通稻田,但是再往前走三里地,再翻过一个土坡后,还有另一片。李随意站在这片没来过的田边,看着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植物,眉头紧锁。盛辞月好奇的弯下腰摸了摸叶片:“这种的是什么?”“风罗。”李随意答她。“风罗是什么?”盛辞月蹲在地上,扭过头来看他:“我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李随意看着她澄净的眼眸,无声的叹了口气。“风罗是安乐散的主要成分。”“安乐散?”说到这个,盛辞月可算是有点印象了。那不就是曾经她们潜入邵监学书房篡改学案的时候,在墙上隐藏的暗格里找到的?当时她就好奇这是什么,但是李随意没告诉她。于是盛辞月站起身来,继续追问:“安乐散到底是什么啊?”李随意道:“一种药物,兑水冲服后,整个人飘飘欲仙,醉生梦死。”盛辞月睁大了眼睛:“这么厉害?那就和酒差不多喽?”“不一样。”李随意摇摇头,看出她神色好奇又向往,又道:“有点像吧,不过比酒更容易上瘾。一旦上瘾,只要一日不服用,便会浑身疼痛精神萎靡,严重者甚至会六亲不认陷入癫狂。脱光了衣裳裸奔的,持刀砍伤至亲的,都有。”盛辞月刚才听了效用之后还在想这种好东西为何一直都没人同她提过,想要找来试试。现在一听这副作用,吓得当即断了这心思。这也太吓人了,和疯子有什么区别?她可不想后半辈子被拴在这安乐散上。李随意瞧着她的脸色变化,微微放心了些。还好,还没傻到看什么都要尝尝鲜那一步,知道考虑后果。那老农带着两人在田边走了很久,入目所见依旧是绿油油的风罗叶。盛辞月今天白天跑了一天,晚上一路追着李随意出城,现在又走了这么久,早就小腿肚子打颤,站都站不稳了。“喂,李随意!”她叫前面的男子。“还要走多久啊?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李随意偏头看她:“怎么,就这么点能耐?白天打老子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吗?”盛辞月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砸他。李随意轻松躲开,然后看了看前面的路,交代她:“那你在这等我。”“啊?我自己吗?”盛辞月嘴角一下子耷拉下来,眼珠左右一转,这山野乡间的,一个人都没有,还是大半夜的。仔细看看,不远处还有形状诡异的稻草人竖着。身边有人还好,要是没人的话……盛辞月打了个冷颤,马上认怂:“不行,我害怕。”“瞧你那没出息样子。”李随意二话不说转头就走。盛辞月胸口憋着一股劲儿,小嘴越撅越高,硬生生忍住了叫他的动作。没事,不就是自己在这坐一会儿吗?闭上眼捂上耳朵,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看,她就不信还能有东西能吓到她!李随意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烦躁的停下来。回头看一眼,那个怂兮兮却嘴硬的菜鸡蜷缩在地上,捂着耳朵闭着眼。看起来……有点可怜。李随意叉起腰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内心在“让他自己在这练练胆”和“也不急于一时半刻”之间摇摆了两秒,最终还是拐回来,用脚尖踢了踢盛辞月的胳膊。“喂,菜鸡,起来。”盛辞月“嗷”的一声侧倒到一边去,一幅见了鬼的样子。睁眼一看是李随意,当即爬起来就要打他。李随意眼疾手快捉住她的手腕,挑眉恐吓道:“你再动手老子真不管你了。”盛辞月马上收了爪子,还谄媚的帮李随意拍了拍袖口。李随意扯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把撒娇谄媚的表情和动作,做得这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他小幅度悄悄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想法甩到一边去,在盛辞月身前半蹲下身子。“上来,老子背你。”盛辞月惊讶了一瞬,不可置信道:“你?背我?”她往后跳了一步,双手交叠挡在胸口:“你不会是算计着要把我扔到沟里去吧?”李随意当即站起来:“你自生自灭吧。”“哎哎哎我说笑的!”盛辞月赶紧追上去抓住他后背的衣料,“你蹲下快蹲下!”前面带路的老农自己走了好一阵才发现身后两人一直都没动静。转头一看,嘿,没跟上来。他把手中灯笼举高了些,伸长脖子往身后看。只见夜色弥漫的田垄间,少年一袭墨衣,被身后背着的那人的青衫勾勒出身型的轮廓。他一步一步踩在月光上,步子稳健,毫不吃力。背后伏着的人提灯照亮前路。那画面静谧又美好,让人乍一看还以为是正值风华的小伙子背着心爱的姑娘。老农想到这,连忙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那两位都是问天书院的学子,天之骄子!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男人!他怎么能对着两人纯洁的同窗之谊生出这种想法来?真是龌龊!李随意刚一靠近老农,就看到他抬手抽自己巴掌的动作,面色古怪。“您这是做什么?”“没事,没事!”老农笑得颇有些尴尬,只能道:“李公子待同窗,真是情谊深重,照顾有加啊……”一听这话盛辞月第一个不同意:“什么嘛!那是他欺负我的时候你没看到!”“嘿!给你点颜色你要开染坊是吧?”李随意猛地一松手,作势要把背后的人扔下来。“啊!”盛辞月吓了一跳,双手瞬间勒紧他的脖子:“李随意你混蛋!”老农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心中思索。可能……京城中的书院就是与众不同吧。反正他们这儿读书人不这样。:()女儿身暴露后,同窗们夜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