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覆盖在林昭肩膀,幽蓝的耳坠在眼前一闪而过,对方走远了。
留下的林昭被重新押送回洁白的房间,面目狰狞的壮汉举着针剂熟门熟路的把诡异的药剂注射进身体。
起初是酥酥的麻刺感,耳边能清晰听到血管扩张时血液流速的加快,沸腾的血液下世界成了流体的世界,洁白的画布上的白色颜料成块成块滑落。
扭曲的呓语在耳边炸响,他坐在轮椅上被医护人员推到草地上晒太阳,太阳炙烤着绿草如茵的大地,孩子们在阳光下嬉笑,空气、草地、眼睛都在不注意的时候扭曲、模糊。
口腔的铁锈味越发浓郁,牙关紧咬到下颚发酸,林昭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塞进了笼子里,房间里已经没了壮汉的身影。
刚才的绝望还残留在胸口,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带着血腥味的唾沫被卡在喉咙不上不下,似乎是刚才无意识嘶声力竭大喊的结果。
[愚人众的针剂还附带制造幻觉?]
林昭感受着自己的状态,精神如常无病无灾,什么后遗症也没有?
梅勒西斯,愚人众地下斗技场。
圆桶状的楼层,层层向上,每一层都配有最佳观影点,凭栏而望,最底层中心的地面由数千块糙石建成,古老的斗技场的擂台刻有精美的图案。
漆黑的,无可名状之物蠕动着触手,黏湿的雾气在圆形擂台上方盘旋,可怜的165号选手被触手紧紧包围。
观众席位上发出高低起伏的惊叹,高台之上衣装精美的大人物或目眦尽裂,或面露狂热。
“咯吱——”令人牙酸的骨骼位移声在擂台响彻。
高低起伏的尖叫响彻斗技场。
肢体被硬生生撕碎,热血挥洒在地面的场景,克洛普不知道看过多少,唯独这一次,他希望对方能抗的久一点。
事情没有他预想的那么顺利,噗嗤一声,169号的脑袋从身上滚落,如同香槟酒上被弹飞的软木塞,猩红粘稠的酒液不断向外喷洒。
淅沥沥的声音就像一场小雨,克洛普浑身颤抖,一个人身上的血原来有这么多吗?
“I号样本生理机能活跃,精神状况波动超出阈值。”半张脸带着面具,身穿洁白服装的浅色少年不带任何感情的叙述着,“是素体血液刺激,还是药剂调配的失误……”
他转过身,耳边如试管般的耳坠散发着幽幽光泽,黑白交织的面具遮盖不住裂开的嘴角,“看来这次的素体实验还是没达到预期效果,不如下次用你试试?”
轻描淡写的声音带着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
克洛普双腿抖动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像被胶水黏上,咬紧牙关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不用了,主……主人。”
“啊,突然想起来,属下有事禀报。”他绞尽脑汁转移着话题,就怕他的主人把他和克洛伯一样做成奇行怪异的实验体,“IV号样本在注射魔神残渣后身体元素含量没有改变,神志短暂失控,但精神状态良好、睡眠食欲良好,没有不良反应。”
“那就加大剂量。”
得到回应克洛普才敢战战兢兢地抬头,就看到他的主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最新上场的167号素体。
火红的光芒如燃烧的烈火将罪恶燃烧殆尽,连带着被触手蹂躏到只成一团碎肉的少年尸体。
“呵……”「博士」嘴角的笑容越发裂开,笑声尖锐而沙哑,这个奇特的力量他在蒙德见过,不是「神之眼」而是「邪眼」的力量。
真是令人沉醉,比起明明是随处可见的消耗零件还自命不凡的「神之眼」,还是智慧的结晶「邪眼」更加顺眼。
他等着回收167号素体的那一天。
一身黑袍遮盖不住飘扬的红色发丝,克洛普目光追随着167号的背影,直到对方踏入镶嵌在高墙里的橡木门。
沉重的门扉合上,擂台周围的空地还残留着烧焦的糊味,刚还被寄予厚望的I号样本很快被「博士」弃之如敝履。
深夜的走廊,黑漆漆的铸铁拱门处,拱门上挂着一块锈迹斑驳的金属门牌,上面的167号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凯亚面带笑容向驻守在门外的愚人众打着招呼,有着克洛普的特许他很轻易的就进了选手的房间。
门内房间只勉强放着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床上没有被褥,床单也没有,只有一张灰扑扑的床垫,同样灰扑扑的黑袍人从床上坐起,面无表情望向极其自来熟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人。
凯亚环顾四周,他可以打赌衣柜里面绝对一片空荡。
他拉开衣柜,里面只有当初进来的时候穿得皱巴巴的衬衫。
“离开蒙德,在外游历这些年,倒是改变了不少。”起码不是三天不洗澡就把他扔下床的爱干净“义兄”了。
“你还是一样信口开河。”迪卢克靠在冰凉而坚硬的墙壁神色冷淡,使用父亲的「邪眼」虽然不会带来反噬,疲惫还是在身体上累计着。
“哈。”凯亚嘴角翘起发出短暂气音,他看向狭小的房间竟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对方身边。
双手承接着身体的重量在床垫上摁出痕迹,并肩坐在一起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最近的一次还是他们拔剑相向的那次吧,那次的距离可比现在近多了,刀刃的碰撞下他甚至能看到对方心脏鼓动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