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处传来钝痛感,白靳澜抬手压住自己的心脏。
这样的感觉,他从前从未有过。
他拿起一旁的筷子,捞了一块还算完整的土豆,味道还不错。
“好吃吗?”是夏一的声音。
白靳澜一顿,随后惊喜地瞪大眼睛,他猛地回头,可厨房门口却空无一人,那声音并不是现实存在的,而是来自他的脑海。
忽然,白靳澜的胸腔里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一般,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那么沉重、不安。
……
回去的第一晚,夏一像一具尸体一般,直愣愣地躺在床上,他睡了很久,第二天就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夏一。
姥姥的身体好多了,但每天仍然需要到医院吸高压氧。
自打从市里回来以后,夏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他每天依旧陪姥姥去医院,然后回家练琴、读书、备考,像往常一样自律。
就像无事发生一般。
可他心底到底怎么想的,或许只有夏一本人才能知道。
那是三天后的一个傍晚,姥姥刚喝完花茶,她叫住了正要去图书馆的夏一。
“一一。”
闻言,夏一停住脚步,半转回头,平静地看着姥姥。
“你和小白闹矛盾了吧?”
乍一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夏一顿了顿,心脏处传来阵阵隐痛,他抬手摁住胸口作痛的地方,那一声“嗯”似乎是从胸腔发出来的,那么闷、那么低沉。
姥姥叹了口气,道:“那晚你回来的时候,姥姥就看出来你情绪不对,紧接着你和姥姥说,小白有事先走了,我就知道你们两个闹矛盾了。”
听着姥姥的话,夏一心里更难受了,那些刻意被他忽略掉的事情,此刻以蛮横无理的姿态重新回到他的大脑。
“姥姥知道你最开始不喜欢小白,但看在你白爷爷的面子上,你倒也不会为难那孩子,后来啊,你和小白的关系突然变好起来,姥姥很吃惊,不过也在预料之内,现在,你们两个闹矛盾了,无论是谁的错,姥姥都明白,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这几天,姥姥心疼坏了,你虽然看着和平时没两样,但是啊,心里早就难受了。”
姥姥说的分毫不错。
只是不是闹矛盾,而是分手了。
夏一笑了笑,只是笑容有几分勉强:“我以为我这几天看起来很好。”
姥姥摇摇头,道:“不好。姥姥上一次见到你这个样子,还是你爸妈离婚时,你刚被送到姥姥家,那时候的你小小一个,每天照常上学、写字,可是眼睛里沉闷得很,藏着心事呢。直到你开始跟着白爷爷弹琴,情绪才好起来。姥姥不知道你和小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是姥姥只希望你快乐,无论如何,姥姥都站在你这边。”
闻言,夏一愣住了,他偏过头不去看姥姥,半晌后,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几分沙哑:“嗯,姥姥,我先去图书馆了。”
看着夏一的背影,姥姥不住地又叹了口气。
不知从什么起,姥姥开始参不透夏一的想法。
从父母离婚以后,姥姥开始接手夏一。夏一素来是个性子淡淡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她很少见到夏一情绪外露的样子,他始终是邻里口中的好孩子,学习好、长得好、不闯祸。
比起这些,姥姥宁愿夏一是一个爱捣蛋的“坏孩子”,至少这样,她知道夏一或许是开心的。
如果连姥姥都能看得出夏一在难过,那足以证明,他的难过有多深。
傍晚的图书馆人烟稀少,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夏一不想离家太远,想了想,他最后还是决定去韩国留学。
在上线下语言班之前,他打算先自学一段日子。
距离开学没有多久了。
快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图书馆里的人更少了。
外面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雷声、雨声。
雨来的又快又急。
不远处,几个女高中生围坐一团,灼热的视线时不时投向夏一,他只低头写题,对那些视线置之不理。
几个女生推搡一阵以后,终于,一个胆大的女生站起身子,紧张地攥住手机,朝夏一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