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庭伸手一阻,回过头来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眼前剑奴的脑袋。
“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也与你们无关,别乱想。”
院落之外,岁安看着眼前倒伏一片的树木,折扇一展望向朝自己走来的季向庭。
“看来季公子这段时日埋首于别院里,倒是颇有成效?”
季向庭挑了挑眉:“若是岁安副使愿来帮把手,我便不必两头跑,如何?”
岁安叹了口气:“你以为你这处别院能相安无事至今,是谁替你挡了去?”
季向庭似是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眼尾弯起:“如今是挡不住了?”
岁安将手中信笺递给他,开口道:“云霁亲笔,认为你血脉有异,让你单独前去与她密谈。”
“坊间已有传闻,你身上的剑实则出自云家,当年季月将云家前任家主的剑与自己的本命剑合二为一,才有了寒洲剑如此威力,如今云家望你能物归原主。”
季向庭晃了晃手中纸页,不由笑道:“密谈?怕是人尽皆知罢?我的血脉有何异常,总不能是我爹与她生的罢?”
岁安神情微妙地瞧了季向庭一眼:“坊间传闻……确有此说。”
季向庭诧异地眨了下眼,半晌终于忍不住笑弯了腰。
“若当真如此,那你们家主可真成禽兽了。”
薄情寡义的一家之主巧取豪夺同母异父的弟弟,难怪坊间这传闻喧嚣尘上,让岁安都有所耳闻。
岁安折扇顶了顶额角:“自你身份暴露后,便许久不现于人前,亦不出面辩白,如今众人皆认定你是做贼心虚,已是对你极为不利。”
“应家同样受此牵连,就连应家内部子弟都在对家主施压,要家主撤去对你的袒护,给众人一个交代。”
话至此处,岁安顿了顿,望着季向庭满是兴味的视线开口道:“你说的契机,我想已经来了,打算如何做?”
季向庭弯起唇角:“如此盛情相邀,若不去,岂是叫人寒心?”
说罢,他又拍了拍岁安的肩膀:“这何尝不是你的机会?你不是惯爱装可怜占人家便宜,正好接着此事用苦肉计试探一番夜哭,瞧瞧在他眼中,你与应家,孰轻孰重,如何?”
岁安折扇一开拦下季向庭的手:“说罢,要我帮什么忙?”
第75章设局
夜色如水,兴奋了一日的枯荣军们终于精疲力尽,除却隐约鼾声外,庭院之中静默无声。
一片黑暗中,木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隙,一道黑影灵巧地窜上屋顶,一路踏着砖瓦疾行,却半分声响都不曾发出。
直到靠近山中一处溪流,他脚步才渐渐放缓,看着月色下逐渐清晰的两道身影:“季公子。”
季向庭回过身来:“你来了。”
十一无声打量片刻站在季向庭身侧的岁安,才开口问道:“云家之事我已知晓,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树影婆娑,在月光红映在季向庭的脸上斑驳一片,将他的神情照得晦暗不明。
“再过一日,我会放出消息,应云霁夫人的邀约往流云原去。”
“公子是想叫我同行?”
“非也,”季向庭将腰间令牌解下递给他,“你与我一同出发,如此才能掩盖踪迹。”
“我身处流云原必会被云家严防死守,因而我需要你做我的耳目,在一个月内替我做两件事。其一,替我往应都原递消息,其二,将枯荣军带入流云原。”
“届时岁安副使会绘图于你,你须赶在我之前入城。”
十一垂下眼眸,沉默半晌才开口:“十一难堪大任,怕是要给公子添乱。”
季向庭挑了挑眉:“五年前唐家曾有三名长老接连暴毙,唐家直至覆灭都不曾查出此事的真凶,因为所有证据皆是自相矛盾。”
“十一,一个人可以会几种剑法?”
十一猛然抬头,手中灵力在黑夜中明灭闪动,却又终究沉寂下来。
“你怎么知道?”
“你悟性极高,我教的剑法对你来说太过简单,尽管你与我对招时藏拙不少,然你每一式的起手却都截然不同。加之你分明修为尚可,然剑招却又太虚,所以第一日才会设法偷袭于我,而这又恰巧让我知晓你极擅隐匿气息。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学得太多太杂,而少了功夫钻研。”
“否则唐家剑奴中,为何独独拥你为他们的首领?”
季向庭看着面色沉郁的十一,摊了摊手:“岁安副使亦在我身侧,若应家与我当真想追究此事,你如今绝不会安然无恙。如今,你可还说自己难堪大任么?”